董弼见此,也猜出了几分。心中有一丝挫败,更多的是兴趣。看来,白水珑是认定了自己会答应,所以早有准备。没有想到他董弼有一天会在一个女子手里吃瘪,还是在商业领域里落了下成,也不知道她到底哪里的那些多新奇玩意和想法,让他也抵不住兴趣诱惑。
合约被楼瑱竹摆在桌子上,水珑先签了名按了手印。
董弼先将宣纸的内容看了一遍,也学着她这般做了。
“你我诚心合作就要拿出更多的诚意出来。”水珑等他写完,这般说。伸手朝那排架子,使内力将架子一个不起眼的锦盒吸入手里,将锦盒打开,里面放着却是南云城城主的玺印。
水珑拿着玺印沾了红泥,按在宣纸上,对董弼说:“你身上应该携带了能代表本人身份的信物吧。”
一旁的娅娅不满的低声言语,“公子一言九鼎,何须信物,真是小心之心度……”
她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就被董弼扫过去的一眼给止住了。
董弼伸手取下腰上系着的鹰形玉佩,交到水珑的面前,“此物为我身份代表之一。”
水珑没有质疑,将玉佩收下。又将合约分为两份,签着自己名字和时指印,玺印的那份交给董弼。至于另外一份,自然为她所有。
董弼眼眸精光一闪,轻笑着,“这方法倒是新奇。”
这合约就和罪状差不多,里面有对方的笔记、手印,最主要的还是身份玺印。往后,白水珑若是违反了他们合作的规定,这份合约就能作为最有利的证据。
水珑伸出手,双眼弯弯,声音软和,“合作愉快。”
董弼看之,微微一怔。
这幅模样若是被水珑前世手底下的兄弟们看到的话,一定都明白又有谁被水珑给坑了。一般情况下,水珑和人谈合约、谈合作,笑得越柔和干净,越说明她惦记着对方,誓要将对方的作用给收刮得干干净净,发挥对方一丝一毫的余热,绝不放过。
这时书房光线昏暗,女子的肌肤似冰雪般的白,有种不容亵渎的无暇感。在始终亮着的烛火下又有牙白的润泽温软,让人想要伸手触摸。
这玉般的人儿,不笑就罢了,轻笑动人,更别提感情流露时眼波潋滟的昭华无限,偏偏这人根本就没有这个自觉,半点不知道自己的祸害,时时引得人心不稳。
瓦嘞娃忽然觉得往后的日子一定会更热闹了。
董弼的走神只是一瞬,他低头看着水珑伸出手,隐隐猜到了什么,又无法确定。
在他疑惑的这会儿,水珑已经自然的收回了手。前世十几年的教育习惯,一时半会还是难以更改的。
董弼见那手收回去,也没觉得什么。他向来自持,无论水珑生得如何倾国绝色,天生媚骨,于他眼里最多也只是欣赏罢了,绝对不会她动心。只因为,他知晓水珑是有夫之妇,于自己也没有任何的情爱之意,明知道得不到,再多看多动心也是得不到,最终苦的还是自己,倒不如自持本心,不要妄动一丝贪念。
这份自持冷静,是优点也是缺点,使得董弼商场上百战不殆,在生活上则过于单调无趣了。
董弼将合约交到了娅娅的手里,对水珑微笑说:“现在时间尚早,城主与董某一起走了一趟,可有互相商议探讨……”
他的话语尚未说完,水珑明白他的意思,准备答应时。
啪啦!
一块青瓦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落下来,精准的砸在董弼的额头,碎成一片片。
董弼愣了愣,似乎被砸得傻了,顿顿的伸手摸向额头,再放到眼前看,一手鲜红的粘滞。
这是……血?
“嘶。”董弼后知后觉,疼得狠了,抬头朝头顶看。
“公子!”娅娅惊叫,连忙凑过来,将董弼扶住,满脸的担忧着急神色。
场面瞬间寂静,谁都没有预料到这个变故。
水珑眼角抽了抽,总觉得这一幕好生的熟悉。
董弼头晕,无奈的被娅娅搀扶,对水珑默默说道:“城主,今天看场地一事……”
啪!
又一块青瓦下来,再中他脑袋。
“……”董弼张了张嘴,眼睛泛白,望着水珑的眼睛闪过一抹憋苦。
这一块瓦掉下来可以说是意外,两片瓦再中同一目标,还能当意外的话,那就是异灵事件了。
水珑默然的和董弼对视,轻轻说:“城主府长年失修,梁木瓦片松懈,苦了董公子。”
“……”董弼再好的修养,也不由的抽了嘴角,再无法忍耐的两眼翻白,去了。
别误会,这去了,是晕过去了。
水珑吩咐绿菤,“带董公子去东竹院休息。”眼波一转,她就抬头看了空了两片瓦的房顶一眼,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对谁说话,“东竹院还算结实,不会出现掉瓦伤人的事件才对。”
“……是。”绿菤看着满头血的董弼,面瘫脸有些绷不住了。他是有多倒霉啊倒霉!
夕阳半落西山,水珑打道回府。随着她一起回去的,自然还有瓦嘞娃和绿菤等人。
城主府里早就准备好了晚膳,水珑邀请瓦嘞娃同坐,瓦嘞娃也没有客气,和她同坐的用膳。一顿晚膳吃完,瓦嘞娃就低声评价,“这味道,和主人身边的厨子所做没法比较。”
水珑轻笑,“以南云城的条件来说算很不错了。”
瓦嘞娃瞧着她的神色。不知道水珑是真的不懂还是假的不懂,又轻声说:“其实,白姑娘何必单独来此,跟在主人身边的话……”
她并不知道水珑和长孙荣极是怎么分开的,不过凭借这些日子的观察,她也发现了一些线索——白水珑主动离开主人的身边。
水珑没有听她将话说完,却明白她的意思。对方的意思是她好好的不在长孙荣极的身边享福,偏偏要单独离开来这南云城受苦。这其中的原因,水珑没有向她解释的意向。
水珑放下碗筷,身影鬼魅得消失不见,眨眼之间就到了不远处的屋檐上,‘砰’的一声响起,一个青衣少年就从那处掉落下来。
瓦嘞娃认出来,这掉落下来的青衣少年就是白天被水珑用匕首抵着的那一位。
这是玩哪一出?
“主子,是否要处理了?”绿菤很快的出声。
“不用。”水珑从屋檐跳下来,看着地上的俞言一眼,“找个干净的房间,让他睡到自然醒。”
诶?
无论是瓦嘞娃还是绿菤都愣了愣。这将人给打下来,不是要处置对方,竟然还好生安置着?这到底是什么样的道理。白水珑的心思,她们还真是猜不懂。
水珑的想法没必要向她们说明白,她吩咐完了之后,转身就去了书房那边。
书房里早早就有一人存在。这人就是一直没有真正现身人前的楼瑱竹。他正在处理着水珑布置给他的作业,在略微昏暗的书房里,烛火照亮他的侧容,清晰地看见他眼底下的青影。
这一点,让人知晓他工作的认真,想来这段日子没有休息好。
水珑进来的时候,楼瑱竹就发现了。他站起身来,给她行了个礼,眼里闪着一丝疑惑。
水珑淡淡说:“小鱼儿被我打晕了。”
“诶?”楼瑱竹一怔,随即笑了出声,“哈哈,城主大人实在有意思。”
俞言来到了城主府的消息他才得知不久,清楚他跟随在水珑的身边。这时候见到水珑,还想着她怎么不介意俞言看到他的存在。谁知道他还没有询问,心思就已经被水珑看了出来,一开口就是这样的一声告知。
居然……被打晕了?
这俞言怕是第一个被主子打晕的暗卫了吧?
楼瑱竹一想就忍不住好笑,不知道水珑到底是怎么想的。
水珑挥袖侧身,也没有去坐首位,就随便坐在最近的一处椅子上。侧头朝楼瑱竹看去,闲闲的说:“他既然非要跟在我身边的话,就免不了要多次被我打晕。我应许了他随身保护,却没答应不对付他。”
楼瑱竹没有想到水珑会有这个好心情,和自己闲谈这些无关正事的闲话。一时之间,竟有些受宠若惊,表面一丝都没有显露出内心的欢悦。只凭借的听着,一脸的亲和,心里也有些意外……怎么好似,白水珑今日的心情很是不错。
水珑随口的闲话说完,就说起来正事,“我交代俞言,让他将黑水帮迁至南云城附近的海岛。他既然说了要贴身作我暗卫,那么就没有太多的精力去掌管黑水帮,你要的还是暗中控制黑水帮真正的脉络,力求将我交代的一切都瞒过俞言。”
楼瑱竹说:“是。”
水珑眼里闪过一缕赞赏,“你一定有很多疑问。”
楼瑱竹微笑,“是。小生心中的确有很多疑问。俞言不是城主大人的对手,城主大人不愿被他监视,为何不杀了他。不仅不杀了他,还让他做黑水路明面上的一把手,这让小生不得不猜测,俞言背后的人让城主大人为难,让城主大人不能对他动手……”他歪了下头,这动作于他做来,没有任何的娇气,很是洒脱随意,“小生猜测城主大人这么做,是打算将计就计,任由俞言监视,任他看到一些无关紧要的一切,也等于是给他背后的人看。无论小生怎么想怎么猜其实都无关紧要,只要完成城主交代的事情才是紧要。城主大人不愿主动想小生说明的话,小生怎么问都没用。”
他一番话坦然从容,水珑听后点头,“你说的不错。”
楼瑱竹眼神透出一丝狡黠,“城主大人听得高兴,不如就与小生说说清楚,解了小生心中之惑?”
水珑似笑非笑,“你倒是顺杆子上爬。”
楼瑱竹一听这话就知道没希望,一副遗憾的神情表露,委屈兮兮的说:“罢了,罢了。城主大人的秘密,岂是我等能知道的。”话语一顿,他话题一转就说:“小生观城主大人今日心情欢悦,也不知道是发生什么好事?”
水珑一怔,“很明显?”
她轻轻的问,那神态透出一丝懵懂,化散了不少往日的强势,差点让楼瑱迷惑了去。他定了定神智,心中反正更是惊疑,不知道水珑到底是为何如此,说道:“往日城主大人可没有这等闲心,与小生闲聊正事之外的话。”
水珑一听,顿觉得今天从听到长孙荣的消息后,自己言行的确轻松活跃不少。原来这么的明显吗,她自己竟然还不自觉,以为没有多少变化。
水珑轻笑,“最近太忙也该放松些。”抬眸看向楼瑱竹,自然看见了他眼底的青影,就说:“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也可以下班回去自由活动了。”
楼瑱竹没听过下班这个词汇,却不难理解水珑话里的意思。虽然知道水珑并非有意的关心他,心神还是不免为这似含关切的言语所触动,垂头应了一声,“那小生就多谢城主大人的体谅了。”
水珑吩咐完了事情,起身朝外走去。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似乎想起了什么,停住脚步,回头看向楼瑱竹说:“明日长孙荣极会到来,在他面前严谨些。”
楼瑱竹的性子和她前世手下一名兄弟很是相像,能言善辩又狡诈聪明。这样的人做事稳重又不失冲劲,一旦确定了忠诚度,相处起来也轻松。水珑对他看重,可不想他遭了长孙荣极的难。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方才想起来,长孙荣极的领域意识很强。这份领域意不单单是字面上土地的意思,还有更宽广的包括——她自己。
水珑清楚的记得长孙荣极几次三番的独占行为,因为他,连沐雪都难以多亲近自己。
这样的行为,在水珑眼里再次和白牙有些重合。前世白牙就很见不得自己去逗别的宠物,一旦见到别的宠物接近自己,一定会冲上来咬杀了对方。曾经一头小老虎,就遭到它的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