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浮与司空韶等人,已经穿过了那片云海,正沿着顾颜先前的路途,在一步步的接近着玄冰之眼。果然如江姒云所说,这里的道路密密麻麻,如同蛛网一般。四通八达,让人一见便迷了眼睛。
但司空韶似乎天生就认得道路一样,她捧着手中的那面铁牌,飞快的前行,遇到岔路之时,毫不犹豫,选了一条便直冲而过。已不知转了多少个圈子,走了多少个路口,就在罗浮感觉到周围的寒气愈加浓烈,似乎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她们终于听到了那一记惊天的吼声。
无数的冰块飞快自头顶上落下来,似乎要将整个通道全都堵塞住一样,司空韶惊呼道:“那只妖灵,它居然化形了!”她的身形陡然间加快了数倍,也不顾跟在身后的那些手下们,如离弦之箭一般,向着前面疾冲而去。像是根本就不看路径一样,只靠她手中的铁牌指示方向,向前一路疾冲。
而罗浮等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感觉到玄冰之眼一定出现了极大的变故,同样跟着司空韶飞快向前冲去。当她们冲入到玄冰之眼的时候,就看到站在冰海之前的顾颜,正拼命的压制着地底寒气的爆发。
一只带着五色雷霆的金光大手,正自空中拼命的下压,在那只大手的指尖之上,朱雀环正飞腾闪耀,变化着无数的光华,将那些寒气硬生生的压迫回去。而顾颜的五色灵旗,牢牢的定住了周围的灵脉,她的八口玄天剑,正在空中上下飞腾,将那些要冲出海域的冰山,一一的削平。
当众人冲入此地的时候,所见到的,便是顾颜以一己之力,独抗冰山肆虐时的景象。
司空韶这时却没有留意顾颜,她的一双眼睛牢牢的盯着悬浮在海面之上的那具骸骨。喃喃的说道:“真的是九阶冰凤啊,当年古仙人的指示,果然没有错,嘿嘿,段盈袖,这具冰凤之骸,还是先让我得到手了吧?”
她的眼中露出了极为贪婪的神色,飞身而起,便向着海面上扑了过去。她手中,牢牢的抓着那面铁牌,向着那只冰凤,轻轻的一摇,空中便有一个符印闪现了出来,那是一个血红色的手印,在空中一印,便像是有千钧重压,从头顶上飞快的压迫了下来。无数道夹杂着冰块的水箭从海面上激发而起,将天地间笼罩得一片雾气茫茫。
顾颜这才发现,居然是当年在云梦泽曾见过一面的那位女修,也就是朱紫岛三大副岛主中的司空韶了。她自从于大荒灭杀端木紫之后,对朱紫岛的人,都怀着一分警惕之意,虽然段盈袖说过,会替她遮掩住此事,但顾颜却从不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她本来是想凭着一己之力,进玄冰窟中一探,但看到司空韶一至,便马上打消了这个主意,飞身向后退去,转眼间便落至了罗浮等人的身边。
罗浮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懊恼,看到顾颜居然毫发无损,不禁有些惊讶,“你究竟在这里做了些什么,怎么引得玄冰之眼坍塌?”
顾颜飞快的将前情说了一遍,用手指向身后,“你看到那扇冰门了么,因为这只妖灵,它改变了整个冰海的灵气流向,将这座冰山引了过来,不出半月,冰山就会与冰门相撞,让这里全部坍塌,将千里冰川淹没,只有这样,那只妖灵才能够于此地脱困,逃出生天!”
罗浮与宁芷兰的脸上全是震惊之色,她们怎么也没有想到,造成小冰宫这场大难的根源,居然是一只九阶冰凤化生出来的妖灵。
顾颜道:“这也是当年那位小冰宫主人种下的因,如果不是他灭杀了那只冰凤,以它的骸骨永镇玄冰之眼,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罗浮道:“那现在怎么办?这只冰凤不是已经回归本体,破去禁制,开始化形了么?如果它与本体相合,化形成功的话,是不是就可以从这里脱身了?”
顾颜点点头,“不错,如果它安然离去的话,就不会影响这里的灵气走势,我再以幻剑灵旗,于此地布下阵法,将灵气慢慢的引导归元,便不会再有冰山相撞之虞。”
她看到两人的脸上都露出喜色,便冷冷的说道:“只是你们觉得,这事情会有如此简单么?”
顾颜冷下脸,一字一句的说道:“这只冰凤,积累了数万年的怨气,才能够形成妖灵,它会轻易的放你们脱身么,或者说,它会甘愿就这样脱身而去么?”
两人显然也想到这个可能,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宁芷兰道:“冰凤天生具有操控冰灵气的异能,如果它真的化形成功,那么调动此地的玄冰之气,举掌之间,便可以将这千里冰川全都淹没!”
顾颜淡淡的说道:“那也未必,看看这位司空岛主,她费尽心思的来对付这只冰凤,究竟是什么用意?”
她在这时所想到的,是朱紫岛炼制傀儡的秘法。当年她在归墟海的时候,与林家岫一起,被困在上古伏魔大阵之中,后来突出奇想,将那只骨龙的尸骸,炼化成为傀儡。那时两个人都只不过是一名筑基修士而已。以朱紫岛传自于天诛和紫墨的秘法,他们在傀儡术上的造诣,远非当时的顾颜与林家岫可比,难道说她们是想将这具冰凤之骸,同样炼制成为一具傀儡?
这绝非没有可能!顾颜在这些年中,也略微了解一些,当年这两大魔尊的行事风格,胆大而狂妄,多有奇思妙想,真留下这样的秘法,也不是不可能。这可是九阶的神兽之骸,放在尘世之中,那是相当于元后修士的可怕存在,如果真能将这具尸骸,炼制成为傀儡的话,其威力甚至更在元婴修士之上!
顾颜想到了当年自己炼制的那具骨龙,当时只是个可怜的半成品,但威力已经极为惊人,可惜在进入归墟的时候遗失,否则留到现在,大概不会比结丹后期的修士更差吧?
这时司空韶已经飞临至海面上空,与那只妖灵面对面的站着,她脸上神情无比严肃,手执铁牌,那上面像是有着无形的压力,让那只妖灵不敢妄动。而司空韶的口中,正低声的吟念着不知是什么咒诀。
章涵之悄悄的做了一个手势,她与另外的四名手下,分从左右围了上来,在她们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一件形状各异的法宝,隐隐的结成了一个阵势,似乎在无意中,便将那只妖灵的去路全都锁住。rs
“江宫主,如果你不听我的劝告,那么不仅仅是你的小冰宫不保,包括你们小冰宫所有迁走的弟子,以及这千里冰川,全都会毁于一旦,到时候,你就是整个南海的罪人!”
司空韶脸上露着笑吟吟的神色,但口中所说的,却带着无比的森寒之意,让人听了便栗然而惊。
罗浮怒道:“我大姐为了小冰宫,殚精竭虑,不惜以身殉之,你怎么能这么说她?”
司空韶笑道:“罗三姑娘,你莫动气。你们身处小冰宫,并不了解南海之中的玄秘,大概这小冰宫的来历,也只有江宫主了解几分吧?”
江姒云冷着脸不答,司空韶自顾自的说道:“在上古之时,曾有一位大修,那时候南海还是一片荒凉,他择地修行,选到了此地,那时候还没有千里冰川,玄冰之眼被天然封锁,是他以力将其开启,并且斩杀了一只守护玄冰之眼的神兽,于此地建宫造城,并将玄冰之眼与小冰宫连通,在小冰宫建成之后,长年累月的寒气积累,才慢慢形成这千里冰川,将小冰宫深藏在地缝之下。”
罗浮与宁芷兰的脸上,都露出了惊讶之色,不知道为何司空韶会对这些掌故,了解得如此清楚,这些事情,甚至连她们自己都不知道。
江姒云的脸上也不禁微微动容,说道:“先有小冰宫,后有这千里冰川,这本来是历代祖师相传之秘,不知司空岛主何以知晓?”
司空韶微笑道:“我们朱紫岛在这南海之上,历经了万年之久,博晓天下,只是小冰宫相传了数万载,要在宫主的手中毁于一旦,难道你就不心疼么?”
江姒云淡淡的道:“天意如此,人力难违!”
司空韶大笑起来:“我这次来。就是想给宫主指一条明路的,我有办法,能够帮你解决小冰宫的大难,将这座宫殿保全下来!”
罗浮与宁芷兰的脸上。都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色,只是碍于朱紫岛的威严,不敢多言,或许那位法力足以通天彻地,身列三大元婴之一的云紫烟,真的有什么秘法?
江姒云却不变色,“那就说说你的条件吧!”
司空韶道:“你们依然是小冰宫之主。但我要进入玄冰之眼,并且从里面,取走一件东西,你们不得阻拦。”
罗浮怒道:“你太过无礼!”玄冰之眼是小冰宫之中的圣地,历来只有宫主一个人才有资格入内,而其余的人,就算是想进去都找不到道路,这么多年以来。除了顾颜误打误撞的进去了之外,再也没有旁人进入过。现在小冰宫是非常之时,让人进入玄冰之眼也没什么。但还要从里面取走东西,那无异于狠狠在当面扫了小冰宫的威严,罗浮如何能够高兴?
江姒云长叹了一声,“就算现在我不答应,大概也不行了,是不是,司空岛主?”
司空韶微笑不语,站在她身侧章涵之轻轻击了击掌,随后她们便看到在小冰宫之外,浮起了数十名修士的影子。这些人都穿着朱紫岛特有的衣服,修为在结丹中期与后期之间,显然,就算朱紫岛一位副岛主的力量,也非小冰宫这样的地方所能承受得起的。
罗浮怒道:“大姐,就凭我们三个。也不一定就打不过她们!”
江姒云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为之奈何,倾巢之下,岂有完卵?罢了,你们随我来吧。”她站起身来,也不理罗宁两人,带着司空韶,径直前往后山去了。罗浮顿了顿足,拉着宁芷兰追了出去。江姒云带着她们,来到后山的山崖之上,那里血痕斑然,两名死去的小冰宫弟子葬身之所就在这里。司空韶仔细的查看了一下,低声说道:“应就是这里了,你那天来,可发现了什么动静?”
章涵之回道:“属下只看到有一个影子,在空中一闪即过,那两名弟子就已尸横就地,属下再追过去的时候,对方已不见身影了。”
司空韶点了点头:“应是如此了,那只当初被斩杀了的妖兽,已经于此地生出妖灵,这只妖灵自行生出灵智,搅到了地底镇压玄冰之眼的阵法,让整个地脉的运行发生了变故,引得冰山来袭,大概不出半月,就会将那扇玄冰之门撞碎,到时候千里冰川,全都会被无穷无尽的冰海所吞噬。”
她随口说出的这些,都是小冰宫中的秘辛,尤其是那扇玄冰之门,这里只有江姒云曾亲眼见到过,罗浮与宁芷兰都不敢相信,对方对小冰宫的秘辛,居然了解得如此清楚。这似乎不能仅凭见闻广博这四个字,便可以解释的吧?
这时底下的云气已经涌动得无比剧烈,层层的寒气凝结得有如实质,似乎随时都会从云海之中喷发出来,司空韶脸上全是肃容,她回顾了一眼,沉声说道:“你们四个,与涵之一起,和我下去!”
在那些围困小冰宫的修士们,便有四个站了出来,都是女子,每一个都有结丹后期的修为。这时罗浮忽然说道:“我也要去!”
她回过头,对江姒云说道:“大姐,你伤势未愈,便于山崖上坐镇,我身为副宫主之一,她们进入玄冰之眼这样的秘地,我怎么能不跟着?”
江姒云微微点头,“芷兰,你也跟着一起去吧,如果那位顾仙子还在的话……”她略顿了一顿,“救她出来,毕竟是为了我们小冰宫办事,我们不能坐视不理。”
司空韶倒也没有反对,似乎对这两个人,她并不在乎一样,只是略应了一声,便从手中取出了一面小小的令牌,上面刻着无数的花纹,像是通体用镔铁铸成的一样。向下一摇,射出一片乌光,重重的云气顿时向着两边分开。随后几个人便飞坠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