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时,它头顶上的入口已经被全部封闭,九嶷鼎的九个孔窍同时被封得极死,而那只雪妖,已经向着它飞快的侧扑而下。
丹朱大叫道:“顾颜,你这个贱人,你不讲信用!”
只是它虽然拼尽了全力,但声音却仍被封在九嶷鼎中,甚至都无法传播开去。
在鼎外的顾颜,像是感应到了它的叫声,发出了一声轻笑,“我如何不讲信用?我只说自己不会杀你,可没有说,会一辈子照顾你的安全,在九嶷鼎这个地方,作为一个灵体,不正是给这些妖兽的最好祭品么?你平生都在饲养妖兽,然后再取它们的血而杀之,现在算不算是报应不爽?”
这时,鼎中微浮起的一阵小小动静,也已经消去。那只雪妖,将丹朱的残魂,彻底的吞噬下去,他的最后一缕残魂,也于世间消散。
丹鼎派纵横千载的元婴祖师丹朱,被顾颜彻底的斩杀于此!
在蒙顶山的深处,一盏幽蓝色的孤灯,“蓬”的一声,向着四周爆炸开去,无数的火焰漫天飘舞,慢慢的归于尘土之中。
一边看守着孤灯的弟子无比震惊的高呼了起来:“丹朱祖师的元命灯碎了!”
这个声音在一瞬间,便已经传遍了整个蒙顶山!留守在丹鼎派的修士,以玉鼎为首,全都震动了起来。
他们自然明白,元命灯已碎,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丹朱已经被人斩杀,形神俱灭,从此不存于世!
本来在万法铜炉震动之后,就已经将众人召集起来,准备商议大事的玉鼎,这时脸色灰白无比,他沉声说道:“我要将此事上报华严祖师,诸位请稍候!”
他的身形向着上空飞起,却并没有向着后山飞去,而是径直飞离了蒙顶山,向着东南而去。
留守在丹鼎派的修士,这时心中都变得无比的惊惶起来,先是魔门大举入侵,然后又是丹朱的身殒,难道说苍梧修士的末世,即将来临了么?
而顾颜这时,并没有去想丹朱死后的事情,丹朱虽然被她所灭杀,但并无人看到,就算丹鼎派找上门来,她也大可抵死而不认,谁也不能奈她何。而这次玄清谷之行,她终于得知了丹鼎派最大的隐秘,重复玄天灵根之事,如果真的让他们成功的话,只怕会引来整个苍梧的极大动荡,就算没有魔门的参与,只怕也能够在苍梧掀起一场风雨吧,何况现在,还有一个正在边上虎视眈眈的玄霆魔祖?
苍梧的局势,一乱至斯,连顾颜一时,都无法理清头绪。
她转头说道:“大牛,你与曼箭等人,还没有返回东南么?”
张大牛道:“我们三个,与顾师分别之后,便顺着东极峰一路南下,只是在半路上,遇到了两起魔修拦路,耽搁了一些行程,他们两个在不远处的灵云峡,好像是发现了一些事情,正在那里查探,我则到四周察看魔修们的动静,无意中见到顾师追敌,这才于前面埋伏,将他擒下。”
顾颜笑道:“这次真是多亏了你,如果让他逃掉的话,只怕将来我要有烦。我们一起去寻了曼箭和方硕,这便一同回去好了,这次魔门的大举进攻,其后自有深意,我要与叶兄一起商议才行。”
张大牛应了一声,两人便向着东北方的灵云峡而去。
只是顾颜在这里停留,询问丹朱,去得稍微晚了一些,只晚了不过片刻,但却对整个苍梧的局势,造成了极大的影响,苍梧的乱局,就因这一件不经意间的小事,而被彻底的揭开了序幕!
苏曼箭等人,在与顾颜分别之后,本来是要一路返回南塘的,但他们因为与顾颜相离而驰,因此道路走得偏了一些,在半路上遇到了好几起魔修拦路,也救下了不少人,并将他们都放过东极峰去。也正是在这次战斗之中,他们无意间,从一名修士的口中得知,似乎有极多的修士,正在向着玉阳与东极相交的边境之处,灵云峡聚集。据说那里有人在庇护这些从玉阳州逃过来的散修,现在已经聚了有数千之多,还有无数的人正源源不绝的向着那边赶去。而大量的魔修,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同时向着灵云峡汇集。
虽然丹鼎派与魔门都有严令,双方谁也不能跨越东极峰,但灵云峡却是一个特殊的所在,它独处于地下的凹处,并不受边境界线的所限,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修士,都以为丹鼎派会在那里庇护他们,因此纷纷向着那里赶去,而魔修们也打着同样的主意,要去那里灭杀更多的玄门修士。三人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便觉得不能坐视不理,就分两路前往灵云峡,张大牛擅长隐迹之术,就让他在四周察看动静,而苏曼箭与方硕则全力赶往灵云峡。rs
因为她知道,紫墨如果受伤的话,唯一的去处,便是天极,因此,她也要回天极去找紫墨,哪怕这条路上,有着无比的艰难险阻。
紫墨与天诛,这两个惊才绝艳般的女子,她们之间的情谊,是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或许已经越越了死生。
她沉静了良久,才说道:“你们是不是合力,围杀了天诛?”
丹朱道:“不错!当时丹鼎派与金刚门合力,共八人出手,在古战场上围杀天诛,在连番的大战之后,其实天诛也已经成了强弩之末,就算是我们不杀她,她一路赶回天极,只怕也要油尽灯枯,死在那里,但她仍然对天极有着极深的向往,不惜与我们拼力死战,哪怕流尽最后的一滴血,也要杀出重围而出。在古战场上的那一战,进行的无比惨烈,最终,我们还是重创了天诛,得到了她身上的残根,但并不是残根的全部,我们得到了两茎七叶,但仍然有两根小小的枝杈,还留在天诛之手。”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像是想到当时战况的惨烈,仍不禁有些惊惧一样,哪怕丹朱其实并没有亲见。
“当时的天诛,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时,丹阳祖师,就命令当时的开阳祖师,带着残根先返回丹鼎派,而他则与金刚门的祖师联手,继续剿杀天诛,以求得到她最后剩余的两根枝杈。”
顾颜微微点头,要知道,能够得到的枝杈越多,将来让灵根回生的机率也就越大,正因为如此,就算是那两根小小的枝杈,他们也绝不愿意放手。
丹朱续道:“在一场血战之后,有五人被天诛所杀,开阳祖师回去之后,就只剩下当时的两位祖师,继续与天诛恶战,他们在古战场上,也不知道打了有多久,几乎遍布古战场的每一个角落,以至于,等开阳祖师再返回古战场的时候,就再也无法发现他们的踪迹,只知道,这三个人,都殒落在古战场中了。但他搜遍了整个古战场,也没有找到三人的遗体。”
顾颜不禁轻叹了一声,当年的天诛,自爆元婴,最终三人同归于尽,丧命于融天岭上,那个不惜化身成魔,也要保护住那两根残根的黑脸修士,应该就是丹鼎派的丹阳祖师了,顾颜在第一次去丹鼎派的时候,还曾经见过他的画像。而另外一个矮个修士,原来是当年金刚门的祖师。
不过看现在的发展,似乎金刚门,并不知道有玄天灵根的事,当年的残根,被丹鼎派一家所独吞。
这也难怪,按丹朱所说,当年八人围杀天诛,最后只有开阳一人得以生还,他将玄天灵根得到手之后,自然不会分与外人,这不也正是丹鼎派的一贯作风么?
她思索了片刻,才说道:“这么说来,你们将玄天灵根的残根得到手之后,便开始想办法将其复生了?”
丹朱答道:“不错。本来开阳祖师想着,能将最后的两根残根得到,或许复生会更有办法,但他搜遍古战场,也没有找到天诛最后的殒命之地,自然更找不到这两根残根。也正因如此,在道魔大战之后,划分地域,当时的开阳祖师,曾一力想要将云泽一地,划归于己,但因为丹阳祖师殒命,本派的势力有所衰减,并比不上当时的藏剑山庄,因此,便被藏剑得到了云泽。”
顾颜的眉头一动,“你的意思是说,云泽一地,是藏剑主要索要的?”
丹朱点了点头:“不错,你要知道,当时论及九派的势力之大,除了玉虚宫之外,便要数藏剑山庄,这都是因为有藏剑的存在,在九派之中,他几乎可以算是仅次于大天尊的第二高手。作为一个元后的剑尊,其实力之强,根本不是常人所能想象的。剑修由于自身的法门所限,至刚而易折,极少有能够修到元后的,但只要一经修成,那么无坚不摧,一往无前,当时的藏剑,是除了大天尊之外,唯一一个曾杀死过七大魔尊的人物,当时七大魔尊之中的白骨神君,就是死在他的剑下!”
顾颜默然头,难怪自从藏剑坐化之后,藏剑山庄就再也没有人能够修到元后,不知道吸去了上古剑魂的叶云霆,是不是能够有这个机缘?
只是以当时的藏剑之威,在划地之时,他为什么不要中原腹地,而是要了在当时人们看来十分荒僻的东南之地?是无意为之,还是有什么更深的用意?
她挥了挥手,不再提此事,转而说道:“你们在得到残根之后,便决定用灵血饲之了?”
丹朱道:“丹鼎派有一种承自上古的秘法,不为外人所知。便是用自身饲养的妖灵之血,来饲育上古灵根,便能够取得事半功倍之效。但这样的法子极耗时间,因此我们在万法铜炉之中,辟出了一片地域,称作‘飞来天’,将灵根移植在那里,这是丹鼎派的最为秘密之事,从来只有历代的掌门人,以及结婴之后的长老们才能知晓。足足经历了数千年的功夫,我们费尽了所有的心力,才最终吊住了灵根的一丝元气,让它不致枯萎而死,然后,才着手灵根复生之事。”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惨笑,“你知道吗,碧灵仙子就是在那个时候,离开丹鼎派,远走它方的。”
顾颜讶道:“当年碧灵仙子离开丹鼎派,不是因为丹道之争吗,难道说,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丹朱哈哈的笑了一声,“道统之争,这些东西,不过只是拿来骗骗外人的,有谁会把它当真呢?当年的碧灵仙子,并非是因为道统之争,而是她所修的丹道,对于这种以血饲灵的秘法,有着天然的排斥,当时的掌门人,怕她因此而坏了大事,所以在她结婴之后,并没有告诉她这个隐秘,而是借故,挑起纷争,让她自行的离开了丹鼎派。而代价则是,她带走了那尊九嶷鼎!当年的九嶷鼎,是丹鼎派得自于魔门之手,虽然名列于丹鼎派的镇派三宝之一,但其实本门,都是把它当成一个炼丹所用的丹鼎,并没有发现其中更深的妙用,而碧灵仙子,则是本门当年不世出的炼丹奇才,她曾经还原了好几种上古丹方,有些丹方,本门至今还在使用。只是她的炼丹理念,与本门以血饲灵的秘法不合,为了怕出现乱子,当时的掌门人,硬是下了决心,将她逐出门派。她一怒之下远走东南,建立了碧霞宗,似乎也不算怎么上心,慢慢的人才凋零,成为僻居东南卫国的小门派,而本门则位列于九派之一,谁也不会把它放在心上。”
顾颜轻轻的“讶”了一声,果然丹朱所说的事情,是她头一次听到的。想来那位掌门人,也是在做挥泪断腕之举吧,毕竟以碧灵仙子的法以自然之道,是绝对无法去做以血饲灵之事的,如果坏了丹鼎派复生玄天灵根的大计,那么就算是有一万个碧灵仙子,也无法挽回这样的损失。
她沉声问道:“你们丹鼎派,将玄天灵根的残根藏在万法铜炉之中,难道,就没有被人发现过么,包括玉虚宫的那些人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