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宋乔更不能跟家里人说怀孕的事。
宋家的小祖宗宋姗打着哈气出来,耿淑娴赶紧盛粥,摆在女儿面前,又从厨房端出一碟子小菜,一碟子里放着两个剥好皮的煮鸡蛋,放到她妹妹面前,宋姗抬头看看姐姐,看了足有半分钟,问;“你哭了?”
宋乔低头喝粥,避开她目光,“没有。”
宋姗端详她半天,“你眼睛都肿了,还说没哭,嘴硬。”她这个妹妹,人精。
宋姗这么一说,桌上耿淑娴和宋之云都朝宋乔看,宋乔掩饰地道;“头晕,有点感冒。”
宋之云说了句,“感冒去医院看看。”
宋姗怀疑地眼神盯着她,漫不经心地说了句,“是程大哥不要你了?伤心哭一晚上。”
宋乔放下碗筷,起身进屋去了,她浑身骨节疼,绵软无力,找了一片药,喝口水吞下,拉开被子,上床躺下。
宋姗上学了,屋里安静,只听见耿淑娴在厨房把碗筷摔打碰撞声响,宋乔顾不上生这些闲气。
宋乔躺了一天,午饭和晚饭没吃,这个家里没人问她,宋之云受妻子影响,对大女儿很不满意,宋乔病了在这个家里,没人关心,程枫没打电话,她也没精神头联系他。
倒是耿淑娴怕宋乔的感冒过给女儿宋姗,第二天,一大早上,就进到这屋里,把窗户打开通风,室内空气流动。
立秋后,早晚天凉,宋乔人病着,又吹了冷风,晚间感冒加重,发起高烧,耿淑娴干脆让女儿宋姗搬到自己屋里,跟她们夫妻挤。
宋之云看妻子把小女儿的被子挪到屋里,说了句,“你有空带她去医院看看,别烧出毛病。”
耿淑娴没好气地道;“感冒发烧,什么大病,我看她就是懒。”
宋之云这次也觉得妻子过分,皱眉,耿淑娴铺床,边道:“这个月姗姗补课,花了小五千块钱,哪有闲钱去医院。”
提到钱,宋之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暗怪宋乔,这个大的人,下雨不找地方避避。
宋乔烧得昏昏沉沉,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房间里,恍惚回到小时候,父母吵架离婚,两个人都不想要她,她缩在墙角,她害怕,怕他们抛弃她。
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雨雾之中,她站在公交车站牌下,车子一辆辆在她面前驶过,溅了她一身泥水,车上的人透过玻璃窗奇怪的看着脸色苍白年轻的姑娘。
傍晚,她回到家,她从小父母离异,她跟着父亲生活,父母重组家庭,继母进门,生了个妹妹,妹妹正读高中。
她家住多层,普通旧楼,两居室,她跟她妹妹住一间,父母住一间。宋家是老式的房子,格局不好,进门一个巴掌大的地方放了个鞋柜,横七竖八几双拖鞋躺在地上,显得房屋拥挤凌乱,
父母卧室的门开着,她父亲宋之云看见她进门,脸上有点诧异,责备道:“你衣裳淋湿了,怎么不记得带伞?”
她疲惫叫了声,“爸。”
她走出两步,宋之云在身后道:“你跟程枫怎么样了?他父母没说什么时候结婚?”父亲极少过问她的事,今天宋之云同事的儿子摆喜酒,妻子唠唠叨叨大女儿已经大学毕业,对象处了几年,不提结婚事。
宋乔带程枫回家一次,父亲对程枫比较满意,小伙子有上进心,不像时下有的年轻人啃老,不思进取。
宋乔的父亲宋之云是中学老师,年轻时仪表堂堂,儒雅书卷气,跟她继母耿淑娴是同事,她继母耿淑贤当年长相不错,找对象颇为挑剔,蹉跎年龄大了,便有些着急,跟他父亲日久生情,关系暗昧。
宋之云跟前妻韩慧玲脾气秉性不和,俩口子经常吵架,宋之云自跟耿淑娴彼此有情,便萌生离婚的想法,苦于不敢跟妻子提,妻子韩慧玲听见风言风语,丈夫搞外遇,逼问他,宋之云读书人清高,不屑隐瞒,承认了,并透漏要离婚的意思。
韩慧玲性格泼辣,可不是软柿子,大闹学校,最后闹到区教育局,轰动很大,鉴于她父亲和继母为人师表,影响极坏,造成恶劣后果,区教育局领导下处理决定,宋乔父亲开除党纪,不教课,调到学校后勤总务,继母耿淑娴被学校开除。
夫妻闹到这种地步,当然没法过下去,她父亲宋之云一离婚,跟她继母俩人就结了婚。
耿淑贤如愿以偿嫁给宋之云,工作没了,在家待产,等生了小孩,孩子上幼儿园,她年纪也大了,工作不好找,干临时工,现在正处在更年期,便不出去工作,靠丈夫宋之云退休工资生活,女儿宋姗读高中,花销大,一家四口,日子拮据,便常在丈夫耳边唠叨,嫌继女迟迟嫁不出去。
耿淑娴这时从厨房走出来,跟宋之云念叨物价涨了,宋之云提前病退在家,退休金百分之七十开支。
宋乔大学读美术教育专业,看似工作有多项选择,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宋乔大学毕业半年多,没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赋闲在家,宋乔听她继母闲话,耳朵都生出茧子了,她本来打算工作后,攒点钱,出去租个房子。
宋乔就听身后她继母道;“现在的年轻人,不愿意跟父母多说一句话,好像当父母的活该养她们。”
“行了,你就少说两句。”宋之云的声音。
宋乔回屋,关上门,打开衣柜,找了身干净衣裳,去卫生间,拿盆放水,擦洗干净身子,换上干爽的睡衣睡裤,又洗了头,清爽多了。
幸好她妹妹宋姗去学校补课没回来,她妹妹宋姗念高三,今年高考,课程紧张,宋乔蒙着被子,狠狠地哭了一场,心里痛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