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点了点头:“只要把季平这份情报送到父皇的案头,旻文太子想要娶走咱们的文安县主,那就是休想!”
谢纯直接站起身道:“那还等什么,我这就回府,请我曾祖父出面进宫面见皇上。旻文太子自以为聪明,将咱们大晋上上下下的士族和官员都当成猴子耍,这次定要给他好看。”
别看庾璟年看谢纯不顺眼,可是这句话他是十分赞同的。
三皇子却伸手制止了谢纯:“季平,事情没有你想得那般简单!”
谢纯神色一变,目光在沈燕沅钰、三皇子和庾璟年的面上一一掠过:“难道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沈沅钰看了看三皇子,三皇子点了点头。谢纯把这么大的一件事告诉了三人,他们也不好意思再藏着掖着。
三皇子便叹了一口气道:“这件事,实在不好和季平你说。实际上,五弟之前就已经去求过父皇,父皇的意思却是想……将文安县主纳入后宫,封为贵妃!”
“什么?”谢纯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
元帝一向以不近女色的形象示人,也难怪谢纯吃惊了。谢纯一时也有些无措,现在的情形,若是谢纯的这份情报一旦送到了元帝的案头,他正好找到借口拒绝旻文太子,更很有可能顺水推舟将沈沅钰纳入后宫。
“皇上年纪那么大了,无论如何不能叫表妹嫁进宫里去!”谢纯这么说已算是大逆不道了,不过这话也说到了在场众人的心坎上,自然也没有人计较他对皇帝的不敬。
若是献上这份情报,很有可能沈沅钰就要进宫做皇帝的妃子,而不献上这份情报,沈沅钰就可能被迫嫁给旻文太子,远离建康嫁到长安去,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真真是让人头痛。
谢纯一时也想不出好法子。
三皇子却在看过谢纯的这份情报之后心里就有了成算。他道:“不管如何,这份情报一定要送给父皇看的,端看时间拿捏的是否巧妙了。”
谢纯和庾璟年精神一振,齐声道:“有什么好法子?”
三皇子道:“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弄清楚,一向对女色毫无兴趣的父皇,为什么忽然死乞白赖要把文安县主纳入后宫?我们才能对症下药,想出一个好的法子来。”
在场的众人全都点头表示同意。不过这事说来容易,又不可能直接去问皇帝,“你为什么就偏偏看上了沈沅钰”,皇帝的心思深沉难测,又怎么能让别人知道这件事的答案?
三皇子看见大家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不由苦笑道:“你们那么看着我干嘛?”
庾璟年道:“三哥,你是不是有法子?”
三皇子道被他这一声三哥叫得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小子一叫自己三哥准没好事儿。他看着庾璟年,感觉心在滴血。
这次为了庾璟年的事情,他可是要出大血了。
三皇子振作精神道:“打探父皇心意的这件事就交给我了。”
他又转头看着沈沅钰道:“三小姐出门时间不宜过长,我这就让之瑶送你回去,等我这边有了消息,我再想办法通知你。总而言之,必定不会叫旻文太子得逞就是了。”
沈沅钰自然也知道打探皇帝的心思是不能一蹴而就的,这件事虽然着急却也只能一步步来,便站起身向着三个丰神俊朗的男子福了下去:“劳各位费心了,大恩不言谢,各位的恩情我都记在心里了,只能容后报答了。”
三皇子又对谢纯道:“……之后是否还需要季平兄请谢老先生出面,咱们再行商量。我到时候会派人请你过府的。”
谢纯想了想,道:“不必,我就在东海王府里等你的消息。”他要是就这么回府去,谢翱还能不能放他出来就不好说了。
三皇子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也罢,我这王府里别的没有,就是房间多,我立刻安排一间干净的雅室给你。”说这就叫了大管家前来,让他带着谢纯下去。
沈沅钰便也辞别了三皇子和庾璟年,由庾之瑶把她送回了乌衣巷不提。
送走了沈沅钰,庾璟年忍不住道:“三哥,你到底有什么法子探知皇伯父的心思。”
三皇子叹了一口气,走过来搂着庾璟年的肩膀道:“好兄弟,这一次为了你的事,我可是出了大血了。”
庾璟年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三哥,你快说吧!”
这两声“三哥”叫得三皇子全身一抖,道:“别叫我三哥。你每次叫我三哥,准没好事。”他看了看屋中的更漏,道:“时间也差不多了,你跟我去去就知道了。”
三皇子还跟他卖起了关子。庾璟年尚未反应过来,就被三皇子强拉着出了东海王府。
一路上,无论庾璟年威逼利用还是用什么别的法子,三皇子只是笑而不语。庾璟年心里只恨得牙痒痒。
很快两人便骑马到了皇宫。三皇子自从出宫开府以来,进宫却是没有以前方便了,每次进宫还要递牌子。
两个人到了皇宫门前的时候,早有含凉殿的总管太监在门口等着他们了。直接就引着二人往含凉殿的方向而去。
庾璟年这才知道三皇子早有准备,一时之间心里颇为感激。
三皇子脸色微变:“谢纯,你不要仗着和本宫有几分交情,就这样在本宫面前信口雌黄。文安县主是何等样人,你就不怕这话说出来毁了她的清名?”三皇子别看平时笑呵呵的,像是一尊笑面弥勒,可是他久居上位,发起火来,气势十分的怕人。
谢纯却根本不受他的影响,淡淡道:“我在沈府的门口已经看到了,文安县主扮成小丫头跟着琅琊王府六小姐出门,刚才在王府门口,管家也告诉我说六小姐现在就在府上。三殿下还要瞒我多久?”
哪里是管家告诉他的,是他套了管家的话,比起玩心眼儿,管家又哪里是他的对手?
三皇子都有些无语了。谢纯就是这样的咄咄逼人,根本不给人留一丝退路。
谢纯又吸了吸鼻子,使劲嗅了嗅,微笑着道:“这满屋子都是桂花的香气,据我所知,文安县主自制的一种头油就有桂花的香味,这里可是三殿下的书房,你不要告诉我,你一个大男人,也在用文安县主制作的头油?”
坐在内室中的沈沅钰气结。什么满屋子的桂花香味,根本就是谢纯在信口雌黄,沈沅钰这桂花头油越做越精细,桂花香味讲究个清香悠远,若是真的满屋子都是浓烈的香气,那也是实在太过高调,一般人怎么受得了这个。
也不知道谢纯是真的长了一个狗一样灵敏的鼻子,还是根本就在信口雌黄。
谢纯已经扬声道:“沈沅钰,你还不给我出来?”
沈沅钰和庾璟年对视一眼,再躲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两人一先一后走了出来。
谢纯看见沈沅钰真躲在里间,而且是和庾璟年一起躲在里间,脸色不由变得十分难看。最后看见庾之瑶也低着头走了出来,才算是又和缓了点儿。
谢纯只觉得热血上涌,走前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沈沅钰道:“沈沅钰,你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吗?”直呼其名是极不礼貌的行为,不过谢纯这样的人能做出来,倒也没有让人觉得奇怪。
沈沅钰被他这咄咄逼人的气势逼得退后了一步,淡淡道:“表哥,我做什么自然有我自己的道理,表哥既非我的长辈,又不是什么正经亲戚,你有什么立场和资格来管我的事?”
沈沅钰生气谢纯多管闲事,她也是伶牙俐齿,一出口就把谢纯给撅了回去。
庾璟年早就对谢纯十分不耐烦了,听了沈沅钰这话只觉得全身分外的舒畅,他踏前一步挡在谢纯的面前,冷哼道:“谢纯,这里是东海王府,不是你随便撒野的地方!”
庾将军的两道剑眉都立起来了,大有一言不合就立刻大打出手的意思。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格外格外地讨厌谢纯。
谢纯黝黑深邃的双眸之中射出两道利剑般的光芒,“我和表妹之间的事,用不着你来管!”他和沈沅钰怎么说还有点亲戚关系,庾璟年又算是哪棵葱?
庾璟年勃然大怒:“谢纯,不要以为你是陈郡谢氏的子弟我就不敢动你,你再不识相,立刻给我滚出去,信不信我马上打断你的两条腿?”
谢纯嘿嘿冷笑:“庾璟年,不要以为你在当阳城胜了一仗,我就怕了你,有本事你就放马过来,让我领教领教你惊世骇俗的武功!”谢纯的武功也不弱,压根就不害怕庾璟年。
这两位剑拔弩张,撸胳膊挽袖子,大有马上就要上演全武行的意思。
三皇子一阵头痛,这二位都是唯我独尊型的人物,压根没把他这个主人放在眼里,不过他还没等发声呢,沈沅钰已经先他一步大声喊道:“你们两个,都给我住手!”
两位仁兄都微微发囧——这还没动手呢,哪来的停手。
沈沅钰已经疾步走过来,站在两人中间,将两人隔了开来。不过两个人都不是善茬,隔着沈沅钰,凶狠的目光还在怒瞪着对方,沈沅钰仿佛能够听见空气中丝丝的高压电流在交汇碰撞。
男人们,怎么那么喜欢诉诸武力呢?尤其这次两人明显是因为她而发生了争执,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尤其觉得自己对不起庾璟年。不由也为这样的想法而感到奇怪,他们还没成为夫妻呢,这古怪的负疚感到底来自于何方?
沈沅钰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对谢纯道:“表哥,我知道你做这一切是为了我好,不过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这件事请你不要再掺和了。”
谢纯挑眉,“你自己处理?你怎么处理?事到如今,你能想到什么好法子?靠这个只知动用蛮力的武夫吗?”谢纯指着庾璟年毫不客气的说道。
庾璟年气笑了,“我是只知道动用蛮力的武夫,那么我想问问谢公子,你又有什么好法子能帮助县主摆脱现在的危局?”
谢纯淡淡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我会请我的曾祖父出面,像陛下陈请,旻文太子所谓的割让三郡,根本就没安好心,让陛下莫要上了他的恶当!”还有一句话谢纯没有说出口,到时候谢翱自然会向皇帝请旨,让皇帝给谢纯和沈沅钰赐婚。
谢翱乃是大晋国宝级的人物,由他出面说服晋元帝,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方法。谢纯能在短短的时间想出个法子来,也算是相当不容易了。
不过谢纯明显低估了这件事的复杂性,还不知道元帝也有纳沈沅钰为妃的想法。
谢纯淡淡看了沈沅钰一眼,“当然若是表妹倾心于那所谓的什么天下第一美男子,刚才的那番话就当我没说好了!”
沈沅钰自然听出了他话中激将之意,淡淡道:“我自然不愿嫁到北燕去的。”
谢纯松了一口气,实在是旻文太子太过优秀,他自问方方面面都比不上他,可若是对手是庾璟年,说实话他谢季平从来都没把庾璟年放在心上过,在他看来,庾璟年还不如三皇子老谋深算呢。
庾璟年被他那轻蔑的目光看得差点没拔剑砍了谢纯,不过三皇子倒是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季平,听你的口气,你有把握说服父皇不把文安县主嫁去北燕?”
谢纯淡淡地道:“自然。”
三皇子眉毛一挑:“哦?”
谢纯道:“旻文太子所谓的割让三郡之地根本就没安好心!”
三皇子和庾璟年齐声道:“此话当真?”刚才沈沅钰和庾璟年他们研究了半天都没有想明白旻文太子割让三郡的真正意图,现在看来谢纯竟然有更加可靠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