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太医慢悠悠进了屋,见了皇甫无双,不卑不亢地施礼,操着苍老嘶哑的嗓音说道:“老臣拜见皇上!”
在宫中混得,不管太监还是宫女,个个都是伶俐至极,倒鲜少见他这样漠然之人。或许是年纪大了,终究是看透了世事吧。
皇甫无双点头道:“叶太医,请起,你帮朕瞧瞧婉儿的病。来人,看座!”
有小宫女缓步走进去,搬了一个凳子放在床畔,早有小宫女在温婉的手腕上放上锦帕,叶太医隔着锦帕,开始诊脉。不一会儿,放开温婉的手腕道:“禀皇上,温姑娘没什么大碍,只是感染了风寒,老臣开几味药,煎汤服几次便会好的。”
皇甫无双顿时眉开眼笑,转首对温婉柔声道:“婉儿,你好好服药,待病好后,朕为你举行封妃大典。”
温婉侧躺在床榻上,苍白的脸上顿时绽出一抹笑意,娇美如春花,她微笑道:“婉儿谢皇上!”
皇甫无双微笑着拍了拍温婉的肩头,吩咐小宫女好生伺候着。
“皇上,老臣告退!”叶太医缓缓说道。
皇甫无双微笑道:“好!”
叶太医背着药囊,慢慢从屋内退了出去。花著雨一直站在屋门口出,叶太医从她身畔缓步走过,忽回头又扫了她一眼,慢慢说道:“这位就是皇上新封的一品总管宝公公吧?”
花著雨倒是未料到这个老太医竟然对她感兴趣,淡笑道:“杂家正是。”
“宝公公脸色很不好,当也是感染了风寒。老臣既然来了,就为宝公公也诊诊脉吧!”叶太医缓缓说道。
花著雨心中一惊,心想这老太医别看老态龙钟,眼神看似木讷,却忒是犀利,竟然一眼看穿了她身子也不舒服。这医者果然是和常人不一样,不过,想要让他为她诊脉,却是万万不可。
花著雨抬眸笑意盈盈地说道:“杂家谢谢叶太医关心,您可能看错了,我没有不舒服。是温小姐这寝宫太暖和了,我有些热而已。”
“小宝儿,让叶太医帮你瞧瞧,朕也觉得你脸色不太好!”皇甫无双放开温婉,缓步走了过来。
“皇上,奴才真的没有不舒服!若是不信,皇上请看,奴才额上还有汗珠呢!是真的热啊!”花著雨暗中运气,额头顿时有了几分汗湿。
皇甫无双走到花著雨面前,伸手拨开她额头散乱的乌发,触了触她额头。
花著雨本能地想要拂开皇甫无双的手,但是,强忍着没有动。感觉到皇甫无双温热的手掌在她额上触了触,接着听到他欢喜的笑声:“果然是出汗了,真是热的,朕还以为,小宝儿,你怕生病喝药呢!既是如此,小宝儿去外殿呆着吧,让汗意落一落,一会儿我们再走。”
“是!”花著雨慢慢说道。
叶太医瞧了一眼花著雨,眼神虽然漠然,但花著雨不知为何,竟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她深吸一口气,抬眸朝叶太医望去,却见他垂下眼皮,朝皇甫无双道:“皇上,既然宝公公不愿意看病,那老臣告退了!”
叶太医说完,佝偻着腰,缓步从屋内退去。
花著雨望着叶太医逶迤而去的背影,慢慢地舒了一口气。方才可真是险啊,若非自己出汗,怕是皇甫无双会强行让叶太医为她诊脉。
这个叶太医,倒是一个医术高明的厉害人,日后,自己见到他,可要躲着点儿了。
夜色如墨,更漏声声。天空只有几颗黯淡的星辰点缀着夜幕,花著雨趁着夜色,甩掉后面的跟踪者,番强入了安和巷的宅院。
平并不在,康从西疆还没有赶回来,屋内没有人。花著雨点亮屋内的烛火,伫立在窗前等待着。自从,得到康从西疆传回来的信笺,她便确认了爹爹还活着,只是,她却不知他隐在何处,到底,要做什么!有些事情,她想不通,可是,纵然,如此,有些事,还是必须要做了。
宝儿就收下!”花著雨勾唇浅笑道,凑近花枝,只觉一股冰清玉洁的香气,沁人心脾。
“皇上!”吉祥踩着落雪走了过来。
“什么事!”皇甫无双脸色一凝,神色肃穆地问道。
“几个大臣有本要奏,聚在勤政殿。”吉祥沉声回禀道。
皇甫无双冷哼了一声,凝了凝眉,道:“这帮老匹夫,朕歇息一会儿都不行!”他拍了拍袖子上的落雪,率先走了出去。
吉祥和花著雨尾随在后,沿着小径,一路走了出去。方出御花园,便看到一个绿衣小宫女急匆匆跑了过来,大冷的天,跑得气喘吁吁,额头上冒了汗。
“皇上,奴婢可找到皇上了!”那小宫女跑到皇甫无双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说道。
“什么事,起来回话!”皇甫无双沉声问道。
小宫女站起身来,喘息着说道:“禀皇上,奴婢是栖凤宫的翠珠,温小姐今早起来,就有些咳嗽,好像是病了。”
“去传太医了吗?”皇甫无双沉声问道。
翠珠摇了摇头,“还没有!”
皇甫无双回首对花著雨道:“小宝儿,朕先去勤政殿,你派人去传太医,一会儿朕再过去。哦……”回身看了看她手中的红梅道,“小宝儿,把这花拿去先赏给婉儿吧,就说是朕赏的!”
花著雨点了点头,皇甫无双便急匆匆去了。
花著雨派了一个小太监去请太医,自己则随着翠珠到了栖凤宫。栖凤宫的院落内依然是落雪遍布,温婉喜欢在落雪上翩舞,大约是刻意不让人打扫的。
花著雨随着翠珠到了正厅,翠珠进到后堂去回禀,她便凝立在厅内等候。栖凤宫随侍如云,那一日,她随皇甫无双来时,极其热闹。今日这里却清静了不少,便是来回走动的小宫女,也都是敛气屏息,小心翼翼的,似乎是生怕惊扰了病中的温婉。
温婉竟然病了,她也会病?
花著雨忍不住苦笑,早晨那一碗姜汤的热力已过,她也感觉到额头又有些头昏脑胀。但,她知悉,自己此时,想病都不能,一定要抗过去。
内堂门口的珠帘发出一阵“叮咚”声,接着环佩泠泠,温婉被一个小宫女搀扶着,从内堂走了出来。一袭湖色宫裙,亭亭曳地,云鬓松挽,几许慵懒几许憔悴,看样子确实是病了。
她看到站在厅内的花著雨,秀眉一凝,慢慢地甩开了搀扶着她手臂的小宫女,快步向前走了过来。一直走到距花著雨三步远处,方站定。
“皇上有赏赐!”花著雨缓缓说道。
温婉及一众小宫女慌忙跪下听赐。
“温姑娘,皇上知悉你病重,极是焦急,但因有朝事暂时脱不开身,这是皇上亲手摘的红梅,赐给温姑娘!”花著雨缓缓说道,命身后的小太监将红梅递了过去。早有小宫女伸手接过,捧到温婉面前。
温婉接过来,扫了一眼,便命小宫女插到桌案上的瓶子之中。
“你们都退下吧,我和宝公公有话说。”温婉直直凝视着花著雨,淡淡吩咐道。
栖凤宫的宫女顿时都退了出去,花著雨看了一眼身后尾随的太监,淡淡说道:“你们也退下去吧!”
顷刻间,厅内的宫女太监退了个干干净净,只余花著雨和温婉对面而立。厅内的空气一点一点凝滞起来,气氛一瞬间绷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