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容,是真的高兴,如此的炫目,像是有光照到了他内心,又像是一个贫穷一生的人,忽然捡到了宝贝一样。那一种意外的喜悦,由内而外,是那样的明显。整个俊美的容颜,在笑容的映衬下,越发的纯净圣洁。
他看得出了神,忍不住伸手,去抬她的下巴。花著雨一扭头,闪开了他的触摸。
皇甫无双唇角的笑意慢慢地凝住了,有些沮丧地说道:“小宝儿……”
“你是如何怀疑我是女子呢?”花著雨淡淡问道。
皇甫无双咧嘴笑着说道:“我只是派人去为宋昭仪诊脉,想看看她腹中孩儿是几个月的。却没料到……她竟然根本就没有怀孕,所以,我便猜到,那保胎药或许是你一直在吃!”
“原来,你早就知道,那药是保胎药!”花著雨冷冷问道。
皇甫无双唇角的笑意顿时一僵,他慢慢地垂下头,好似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小宝儿,我,我是早就知道了,可是,我真的不知那药你在服用。我以为……”
“你以为是宋昭仪怀孕,你以为是康帝的孩子,所以,你就在血莲中下了毒!可是,无双,当初你和我怎么说的,日后会放过康帝,而如今,你就连他的孩子都不打算放过!”
皇甫无双眸光闪了闪,垂首道:“小宝儿,这件事我做错了,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绝不害人!”
什么都听她的?
花著雨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抬眸瞧了瞧无双,却见他似乎感应到她的心思,破颜绽开笑容,宛如春花初绽。
皇甫无双,他似乎生来就有这种颠倒众生的本领,你明知他的笑容有毒,可是有时候,还是忍不住被她蛊惑。
“无双,你放我走吧!”花著雨抬眸说道。现在的她,是不可能再在这里做太监了,她必须离开,马上离开。
“我不放!”他颇为霸道地说道,忽然一勾手臂,两人身体甫一相贴,他便察觉到她想用力挣开,他一咬牙,将她狠狠带入怀抱,“你,真的这么愿意离开我!小宝儿,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就一点也没有对我有丝毫的动心?”
耳畔,温热的气息扑来,全是皇甫无双低沉深情的话语。
皇甫无双的话语让花著雨一张脸顿时惨白。
原来……皇甫无双对她……
她试图挣开眼前的怀抱,这才忽然发现,皇甫无双的力道竟然这么大。她趴在他怀里,忍不住暗暗地抽了一口气,她早就知道,皇甫无双绝不是外表那么简单,而此时看来,他的武功,也根本就不似表面那么弱。
一颗心,莫名地发凉。
“小宝儿,你注定是我的!”他的话语在她耳畔一字一句吐出,带着一丝无赖的霸道,微一侧头,他用力地吻上了她的唇。
花著雨冷冷眯眼,忽然运起内力,朝着皇甫无双胸口推去,“砰”地一声,皇甫无双被花著雨一掌推开,向牢房的墙壁上撞去。
皇甫无双身形在空中一转,强行抑制住了身形,慢慢地转过身来。
挂在墙上的灯笼,被皇甫无双扑过去的力道冲击,顿时急剧晃荡起来。黄色的光晕从皇甫无双脸上急速闪过,又急速荡回。他俊美的面容便在灯笼的亮光下,忽明忽暗,一如他的人,时而仙童,时
押到内惩院,很明显是缓兵之计。接下来再查,其结果必定是真太监。皇上对她的宠爱维护,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纳兰雪静静坐在几案前,午后的日光照映在他脸上的面具上,闪耀着寒意凛人的光芒。
入暮时分,月氏国小王子纳兰雪乘坐马车带领他的随从月魄和一众侍女到了驿馆。月氏国驿馆并不大,只是一处小小的精致的院落,正中伫立着一座假山,栽种着几棵古树。
纳兰雪从马车上步下来,缓步走向驿馆内,方绕过假山,他再也撑不住,只觉得胸臆间一阵翻涌,扶住假山不断喘息。
月魄叹息一声,靠在假山石上悠然说道:“你也太拼命了,伤还没全好,就非要出来!”
纳兰雪淡淡瞥了他一眼,冷然说道:“你今日也玩够了吧!”言罢,也不看他,蹙眉沿着弯弯曲曲的楼梯,上了二楼一间布置精致的房间。
月魄尾随着纳兰雪上了二楼房间,撇嘴道:“很好玩,还没玩够,我觉得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唉……”他忽然叹息一声,伸指一寸寸抚过自己的脸庞,颇自恋地说道,“这张脸第一次暴露在日光下,没想到会让那么多人看呆,我真是太漂亮了,魅力无边!”
随着他们进来的月氏国侍女正在点燃蜡烛,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把刚刚点亮的蜡烛不小心吹灭了。月魄怪叫道:“好啊,月魄,你敢笑我?”
被唤做月魄的侍女露在面纱外的眼睛笑得弯弯如月:“小王子,奴婢忍不住。”
“月魄,你这名字用着甚好,这段日子,本王子就用你的名字了,以示惩罚!”那随从眯着眼说道。
“那奴婢用什么名字啊?”侍女将烛火再次点亮,笑吟吟地问道。
“你……”随从月魄指着燃烧的烛火道,“你就叫阿烛吧!怎么样,很好听吧!就这样定了,先退下去吧!”
侍女不满地瞥了瞥嘴,苦着脸无奈地颔首退了下去。
坐在卧榻上的月氏国小王子纳兰雪慢慢地将脸上的面具揭了下来,露出一张俊美无暇的面容来,只是脸色苍白至极,没有一丝血色。
屋内的烛火闪了闪,烛光昏暗,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辉煌璀璨的,因为屋内的两个人,都是可以充作光源的绝世之姿。
“洛,我今日,也不过是想为你出出气,也没想把那个小太监杀了,不过,倒是没想到,想为你出气的人还真不少。这一次,这个小太监恐怕没有活路了!”真正的月氏国小王子纳兰雪也就是随从月魄蹙眉说道。
坐在卧榻上的男子正是死而复生的姬凤离如今的容洛,烛火摇曳,映着他消瘦憔悴的面庞,唇色极淡,犹若冰晶一样,眸色深深,似乎没有任何情绪在里面。但是这样的他,却又有一种令人不容忽视的存在,自在风华。
姬凤离淡淡说道:“你以为皇甫无双让他进了内惩院还会杀他吗?”
纳兰雪蹙起了眉头,微笑道:“原来,皇甫无双也对他有意思?”
姬凤离神色淡淡地勾了勾唇,“有没有,都和我没有关系了。”
纳兰雪挑了挑眉,额间的朱砂在烛火照耀下分外鲜艳,“你不想去救他吗?毕竟,你也曾经……”
姬凤离淡漠地说道:“那都是上一世的事情了!”他的声音那样冷,就像深冬划过雪山山巅的一缕风,晶莹剔透却又冰渣子一样冷冽。
内惩院也算是熟门熟路了,毕竟去年夏天,花著雨在这里住了好长一段时日。一进内惩院的大门,迎出来的还是那位一脸刻板的院官周全,依然用他那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一板一眼说道:“您到了这里,便再也不是什么一品太监总管了,就是一个犯人,您进去了,小的就不用给您行礼了。这是枷锁,请您带上!”
多么熟悉的腔调和话语啊,花著雨感叹一声,慢慢地伸出手去,任由两名院吏将枷锁戴到了她手上。去年,皇甫无双被关押到这里的时候,还曾被戴上枷锁,别说她一个小太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