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他的姑姑,他沒有理由不闻不问。
“当年,我跟爹娘爷爷他们所有夏家的人一起在半路上遭到凶手劫杀,我昏死在娘的怀中,留下了一口气,醒來之后无助的到处走,正巧碰到了师父,被救回七星山,当时我不敢跟任何人说起自己的身世,只当做自己受了惊吓忘记了过去,我沒有办法,只能任由亲人们的尸骨晾在荒野,怕是后來被野兽吞掉了。”夏志说着,眼角有亮色的珠子闪动,再心怀恨意的人,触碰到心底的伤处都会难过。
“我不会忘记,不会忘记夏家是被西门狗贼处决的,是死在西门狗贼的手中,我一定要报仇,默默的跟师父在七星山习武,稍大之后下山,悄悄打听姑姑的下落,才知道姑姑也遭人毒手了。现在可好,有姑姑在,我们一定要为夏家讨回公道!西门家灭了我夏家满门,我们就要毁了他们的天下!”
“好,不愧是我的侄儿。”夏语冰点点头,只有经历过惨重劫难的人,才会怀着如此沉重的恨。
志儿跟她一样,亲眼见自己的爹娘死在身边,连安葬他们的能力都沒有,心里一定是恨极的。
夏语冰相信,这个人确实就是夏志,其他人表现不出这样的恨。
孟如的死,西门靖烈的死都不足以抹掉他们的恨意,他们的恨就像种子已经在他们的心底发芽长大,若想铲除只得连着心一起挖去。
“你的脸……”现在夏语冰明白,夏志一定不是为了掩饰身份才用银面遮面的。
“当时被凶手给毁了。”夏志道。
不知他该是幸还是不幸。他那骷髅头一样的师父就是因为他有一张丑陋的脸,才爽快的收他为徒,否则,在那荒凉的地方,他未必会幸运的遇到第二个人,就算他沒有被人杀死,也会成为野兽的腹中物。
“让姑姑看看。”夏语冰的语气很柔软。这个小侄子就像是她的儿子,作为夏家的长孙,要比跟西门痕那个外甥亲近的多。
夏志想要躲,露出那张脸会让他感到悲愤,也感到深深的自卑,只有带上那张能反射光线的银面,他才能恢复底气,好像自己能够像银面一样的耀眼。
“别怕。”夏语冰明显感受到夏志的怯意,柔声道。
触碰到夏语冰柔软的手,听着她温柔的嗓音,夏志的情绪稳定下來。
“七星山有你重要的人吗?”夏语冰见银面人一时犹豫,问道。刚才她也清楚的听到银面人叫那个救了他们的小老头师父。
“也不算重要,就是丢弃了可惜。”银面人道。
费了那么大的劲儿,从西门寅身上什么都沒捞到,还惹了一堆麻烦,想想就不甘。
“算了,先不管他,我们现在先去哪儿?”银面人拿定主意,还是先带着夏语冰跑路要紧。
“朝西是七星山的方向,朝南是月华国的方向,这两边都不能走,我们从京城外绕过,向东然后再向北,能过了玉庭关到了胡国就安全了。”夏语冰道。
“玉庭关?好,我听你的!”银面人听了夏语冰的话,果断调转马头。
赶天黑前跑到了一个山头,确定暂时已经把追兵远远甩开,才停下,躲进山里。
“你之前大概也受过内伤,这是药,效果不错。”夏语冰将楚一天的内伤药拿给银面人。
银面人接过药瓶,倒出一粒药,却沒有急着吃。
夏语冰知道是他那张银色面具遮住了嘴。
“你不惜代价拼命救我,总得让我知道恩人是谁吧?”夏语冰问。
她看出了自己在这个银面人心中的分量,但也十分不解,她跟外人似乎沒有这份交情,这人又遮着银面,莫非是她认识的谁?想想,似乎她也不认得驯养了一群鹰的人。
不过,她之前也曾掌握到,林馨儿在七星山附近被鹰王掳走,那个鹰王就一定是面前的这个银面人了。
“我是志儿,姑姑。”银面人露着的两孔眼睛,直直的盯着夏语冰。
姑姑,志儿,他都已经快二十年沒有提过了,他以为此生都不会再提,沒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