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城当然也不是无关无辜的毁掉一挺机枪,如果仔细说来,唐城这么多也是故意给河对岸的日军看的,让对方认为自己这边因为没了子弹已经毁掉了机枪,对唐城下面的计划是大有好处的。“轰”的一声爆响,不管是刚刚冲上河岸还是径自冲入河水里的日本兵全都下意识的俯身趴倒,而已经空着手的唐城却乘此机会飞也似的奔入到那出凹地里。
相较唐城而言,蛮牛摆弄机枪的本事显然是高出一大截的,只是已经隐身在林地边缘的蛮牛却一直没有开火,哪怕他已经看到有日本兵冲上了这边的河岸。“啪”“啪”“啪”趴伏在凹地中的侯三和骰子陆续开枪,虽说用的只是步枪,可他们离着河岸实在不算太远,在这样的距离中开枪,按照侯三和骰子两人的枪法,虽说不能百发百中但也是不离十的。
趴伏在凹地边缘的唐城也端着一支步枪,只是他这会正端着望远镜找着什么,并没有像侯三和骰子那样呼喝着开枪射击冲上河岸的日本兵。凹地里只有他们三个,其他的人已经安全撤进了林子里,所以此时的唐城不再着急,他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等一个合适蛮牛开火的机会。已经证实了这伙日军手中并没有迫击炮和掷弹筒这样的曲射火力,那么能够左右战局的便是机枪,故意炸毁一挺机枪之后,唐城需要做的便是等待。
终于,唐城的望远镜中发现了他等待的目标,冲上河岸的土黄色当中出现了一个带着中尉军衔标示的家伙,就在这个日军中尉冲上河岸而凹地中的唐城他们又被对方的机枪压的抬不起头的时候,趴伏在凹地中的唐城放声大喊,“蛮牛,开火,开火。”日军当然没有想到被他们追击的这伙支那溃兵手里会有两挺机枪,从唐城他们过河还击开始,就一直使用的是一挺机枪。
“哒哒哒哒哒哒”林地边缘的蛮牛终于开火,唐城在望远镜中看的仔细,冲上河岸的那些土黄色纷纷在弹幕中倒地,尤其是那个日军中尉更是第一轮就已经中弹倒下。蛮牛的开火打了日军一个措手不及,如果不是后续的日本兵退的快,也许倒在河岸这边的日本兵数量还会多些。
“走了,别打了。”枪声还未停止,凹地里的唐城便拉着犹自开枪的侯三和骰子向后奔离。唐城三人略微躬着腰,斜端着步枪快速的奔跑着,只要冲入林子,他们就算赢了。不时有离开枪膛的子弹嗖的划空而过,奔跑中的唐城忽感左手臂被“撞”了一下,可眼角余光在这边却没有看到人影,而且被“撞”的位置旋即火辣辣的疼,心中不禁大惊:自己这是又挂彩了!
“你扯的什么话,你回头仔细看看,我们能逃进林子里去吗?”唐城现在的表情很是怪异,看不出是哭还是笑,侯三依着他的话小心翼翼的回身张望了几眼,再转过身时,脸上的表情和唐城几乎没有分别。[据河而守原本时一条很好的脱身之计,可惜唐城他们选择的这处河岸却有些不同,他们他们身后是一马平川的开阔地,离着原本看到不远的林子至少还有30几米远。
河对岸的日军有机枪,而且对方机枪手的枪法远比蛮牛和骰子打的狠准,唐城他们若是想逃进身后的林子,就必须先冲过身后30米的开阔地。可不管是唐城还是侯三都知道,河对岸的日军是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冲过那30米的开阔地而无动于衷,对面日军的那挺轻机枪若是全力封锁开阔地,唐城他们这些人便一个也跑不进林子。
“要不然,咱们忒这河岸向左边挪挪,我瞧着那边的地势对咋那么有利些。”骰子和晕晕乎乎的岩虎也拖了回来,听到唐城和侯三的交谈,骰子倒是想出一个办法来。蜷身、闭眼,任凭子弹在耳边呼啸,此时唐城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全身趴伏在泥地里像某种软体动物一般努力的向河岸的左翼移动。
某一刻,唐城忽然觉得最可怕的并非死亡,而是站在生与死的边缘不知所措。日军射来的子弹激起的泥土溅落在脸部和手上,唐城心中居然放下了杂念,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怀念怀念那些对他好或不好的每一个人,并且真挚地祈求上天让他重回自己和罗伯特相依为命的时候,哪怕折寿三十年也无妨。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动,河对岸日军的机枪声仍在嘶吼,听得出日军的机枪一直在打点射,这说明自愿断后的侯三和骰子干的不错,至少他们只用几顶钢盔就吸引住了河对岸日军的注意力。渐渐的,唐城胸腔里那颗狂躁的心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他又重新能听到河对岸日军喊叫说话的声音,虽然没有一句是唐城听得清楚的,但他心里知道,自己又挺过了一次劫难。
向左翼移动了整整30米,唐城找到了一处适合架设轻机枪的地方,在唐城的计划里,可没有丢下侯三和骰子的想法,机枪架设在这里,便是为了接应侯三和骰子回来。“眼镜,你带着蛮牛和两个女兵先往林子那边移动,进了林子就把机枪架起来,我们几个能不能安全撤进林子,就要看你们这挺机枪了。”唐城并没有把两挺机枪全都架设在这里,而是选择了分段布置机枪火力。
不管是是在蒙城还在麻城,唐城都使用过分段火力,尤其是在麻城和日军前哨部队死战的时候,机枪火力的分段设置可是让唐城占过大便宜的。蛮牛跟着谭飞走了,唐城这边的轻机枪只好自己亲自上阵,唐城在轻机枪前痛苦地闭上眼睛默默的祈祷着。一旦自己这里打响,他便能再次体验着近在咫尺的可怕死亡,体验着生命陨落的无限哀伤,体验着战争的血腥与残酷,而这些是唐城原本最为厌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