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可把那二爷给气着了,要下去和他们理论,大伙好说歹说,这才劝住。
一名工作人员挥挥手:“马上要有大领导陪同投资商来这里考察,你们这些闲人,赶紧回避一下。”
瞧他那架势,就跟赶苍蝇似的。
大伙也都气不过,当即有几个迎上去,亮出工作证:
“我是作协的理事。”
“我是美协的秘书长!”
“我是部里退休的,又被返聘回去!”
啥,这帮人来头竟然一个比一个大,两位工作人员也有点冒汗:这帮人凑到一起,到底要干啥?
于是他只能放低姿态,该命令为劝慰:
“各位老同志,听我们说,有港商要买下这里的地皮,部里和市里的领导,正陪着往这边来呢,大家都是老同志,都是有觉悟的人,能不能先回避一下?”
“有领导要来啊,正好,我们也有事要汇报。”
舒作家把自己的工作证放回兜里,这种联系上层的事情,他去年可没少跑,基本上都是他负责沟通的,深知其中的艰苦。
领导哪是那么好见的,没看舒作家的腿儿都跑细了吗。
两名工作人员也不敢做主,又得罪不起眼前这帮人,其中一个,连忙跑回去汇报。
不过就在这工夫,已经有二三十人,向这边走来,还有几个,脖子上挎着相机,不时拍摄几张照片。
就这样,两伙人马,各自怀着截然不同的心思,在这里相遇。
“小赵,怎么回事?”一位领导看到前面忽然出现十多个人,脸上就有些不悦。
“冯领导,你好你好。”舒作家向这边招招手。
一瞧是他,这位冯领导也不由得皱皱眉:这家伙三天两头就找他,今天保护这个,明天保护那个的。
有时候,因为一棵古树,都能磨叽好几天,把领导都烦坏了。
现在的主旋律是大力发展经济,这才是最大的政绩,搞什么保护古建筑啥的,那都是老古董,早就应该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里。
偏偏还不好得罪,毕竟人家舒作家还是很有影响力的。
这种人最棘手,不吃你体制内那一套。
又有着文人那股清高,叫你打不得骂不得,实在头疼。
冯领导虽然心里不情愿,可是脸上还得笑眯眯的,上去握握手:“舒作家,好巧。”
舒作家也不兜圈子,单刀直入:“领导,听说这片要拆,我们觉得这些古建筑应该保护,准备挪走,还请领导批示。”
果然还是这事!
冯领导看到舒作家他们这伙人,基本也就猜到了,只能先应付着:
“那你们先写个申请,我们有时间开会研究一下,这里面涉及到好几个单位和部门呢,比较麻烦。”
不过舒作家跟他们打交道的时间长了,也早有准备,直接从公文包里拿出来一沓纸:“领导,申请我们已经写了,您过目。”
冯领导只能悻悻地接过来,随手递给身后的一位秘书,嘴里应付道:“我们尽快研究。”
这时候,忽然有一个怪异的腔调传过来:“不用研究的啦,我们买下这块地皮,拆迁的事情,就不麻烦别人的啦!”
普通话带着浓浓的港腔,立刻吸引了大伙的目光。
原来是一个打扮光鲜的年轻人,穿着一身花格西装,头发油光可鉴,神态更是透着无比的自傲。
舒作家等人,齐齐皱眉,梁老别看年纪大,脾气更大,一瞧这个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就直接向前迈了几步,口中冷哼一声:
“你还没有这个资格!”
那个年轻人也同样不屑地撇撇嘴:“我最讨厌那种倚老卖老的人啦,你们还不是想要拆下来这些旧料,然后卖掉。”
“最看不起你们这种人,没本事赚大钱,就只会捡小便宜。”
他家族就是搞地产的,当然知道这里面的猫腻,所以把舒作家这伙人,也归入这一类。
殊不知,这些文化人最讲究尊严:我们是保护老祖宗留下的遗产,到你这给当成收破烂的,好个黄口小儿。
于是,大家七嘴八舌,噼里啪啦,难听话就跟冰雹似的砸过去。
那个年轻人如何承受得住,气得面皮涨红,转向冯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