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也顿时变得柔和起来,似乎刚才那般你死我活的场面只是他的幻觉。
苏蒙深知眼前这二位不会轻易地俯首称臣,正疑惑着这俩兄弟到底是何意,体内的警觉性忽然炸响。
身后有人!
他瞬间转身,手中的剑也随着他的姿势掉了个头,那剑指着眼前人的时间还不到一瞬,忽然咔哒一声,在苏蒙逐渐放大的瞳孔下,落到地上。
有人自黑暗中缓缓走出,那人微微垂首,面容似隐没在阴云当中。他的每一步都极轻,似踩在云端一般,声响轻的可以让人忽视,这人走路看似随意,仔细看来却步步都不失皇家风范。
他衣角平整,走起路来平稳肃穆,这一路走来,明黄色衣角的褶皱都未曾增加一分。
苏珩苏寒都低下头去,目光直视地面。
秦瑾瑜也跟着跪了下去,缩了缩脖子,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并不想在这样的时候引人关注。
苏蒙瞬间面色煞白,额角冷汗渗出,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瓷砖坚硬,磕的他膝盖生疼,这一刻的剧痛倒是唤醒了他的神志,他略一思索,便有了计较,换上一副悲痛的姿态膝行上前,语调充满了庆幸:“父皇!父皇你还活着!太好了!儿子还以为......”
苏蒙说着,一巴掌甩在自己脸上,啪一声十分响亮,其声音之大就连隔着他还有一段距离的秦瑾瑜都觉得脸部隐隐做痛。
苏蒙的眼眶已然通红,满脸都是重新见到父亲的喜悦与庆幸:“父皇没事就好,儿子刚才可担心您了。”
秦瑾瑜在心底啧啧两声,简直要给这羽国二皇子鼓掌。
变脸比翻书还快,其演技简直比康王殿下还要精湛。
若非她刚才一直在场,估计也会被眼前这场景感动一下。
羽皇神情冷峻,一派不近人情的模样,身上还泛着隐隐的暴虐气息,似广阔深海处的风暴,与夜幕的最深处,席卷并吞噬一切路过的船只。
奇怪的是,大儿子都二十五岁了的羽皇,看起来最多也就四十出头的模样,并不显老态,精神也充足,绝不像传说中在康复与病重之间来回转换的帝王。
羽皇并不买账,冷眼看着眼前的儿子,语调森然:“怎么,朕还没死,这诏书就已经准备好了?”
羽皇向来残暴,别人或许不知,作为他亲儿子的苏蒙却十分清楚他老爹这些年来的“丰功伟绩”,面对他这般骇人的姿态,吓得身子都要软了。
巨大的威压之前,苏蒙垂死挣扎,避重就轻道:“父皇,是儿臣愚钝,竟然没察觉出来九弟竟然生出如此大逆不道的心思,也未曾及时制止,这些都是儿臣的错,还请父皇责罚!”
派出越天宗的杀手形式羽皇这件事的确是苏栎做的,这一点他没有扯谎,他现在只希望父皇并没有听见刚才他们的那一番对话。
羽皇抬起头来,此刻他的面目完全暴露在阳光底下,秦瑾瑜却觉得他的脸上始终笼罩着一层抹不去的阴霾,只是看着他的脸,心底便无端的生出几分恐惧。
秦瑾瑜偷瞄着羽皇的表情,隐约间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