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小看她了。
锦衣玉食长大的女孩子,处处单纯懵懂不谙世事,不是因为她傻,是她不必恶毒不必斤斤计较不必过得太提心吊胆。
真正傻的是她。
老板把一个信封推到她面前,“明天就不用过来了,你被辞退了。我想我不必说理由了。就保留最后一分体面。毕竟我们相处这么久,你是我用过最顺手的秘书。”
肖恩慈恍惚着出了咖啡店的门,从里面看外面,雪显得温柔而静谧,但一出来,冷风几乎要把她切割成碎片。
她拦了辆出租,说了声:“你先开,随便去哪里。”
她闭上眼,老板的话还在耳边绕,那是临走的时候,他忽然又说了句,“恩慈啊,我今天来呢!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是看在陆悯之的面子上。她的确没什么本事,但她其实也不需要什么本事。她周围的一切,都是她的底气和资本。你有什么呢?你凭什么和她斗?你知道你最大的错误在哪里吗?你太聪明了,聪明反被聪明误。你要知道,当你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你。”
昨晚。
肖恩慈站在宋易家门口,她看出来他眼里的冰冷,还夹杂着一丝厌恶。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对于纠缠的人说,遭受些白眼和冷落也是正常的。
她在等他露出破绽,他只消有一点点犹豫,她就可以把他瓦解掉。
他喝醉了,酒后乱性真是个好东西,她希望他可以。那样最好,她自信可以在床上收服他,用最柔软的腰肢,最温柔的声音,她的“卑躬屈膝”,还有抵死缠绵。
她上前了一步,“真的不请我去坐坐吗?我不会告诉你女朋友的。就我们两个人,我只想和你待一会儿。”
宋易说了第一句话,“事不过三,我劝你滚,别怪我不客气啊!”
肖恩慈又上前了一步,踮着脚想去亲他,宋易躲开了。
她站在原地,心底里的情绪复杂而敏感,她被宋易拒绝了很多次,多到她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
她想去搂他腰,这是一个男人很少能招架的动作,但她刚张开双臂,宋易卡着她的脖子把她推到了墙上,他目光冷而厉,“你是第一个让我觉得恶心的女人。别再让我看见你,我可没有不打女人的好习惯。”
宋易甩开她,开了门,又摔上门,骂了声,“操!”
“对不起,谁让我喜欢你,喜欢到宁愿作践自己,喜欢到甚至你哪怕有女朋友,我也想和你在一起,没有名分也好,什么都好。”
男人都好色,没有不出轨的男人,当他做错事代价低于他的可承受力,他就会跃跃欲试。
肖恩慈看见宋易顿了一下脚,她适可而止地停了声音,然后哭出声来,转身跑了。
这是一场成功的表演,她给自己打十分。
她跑到很远处,钻上一辆车,看见车里的人,顿时笑了,“拍到了吗?”
车上的女人比了个ok的手势,“非常完美!”
悯之把宋易的衣服都扔了,宋易要抱她,她不让,“脏死了你。”
宋易无奈地一摊手,“没,我真没让她抱,也没让她亲,我躲开了,真的,我躲得可快了。”
照片模糊不清,隔得很远,只能看出个轮廓出来,大约是错位的缘故,乍一看很像是真的。
悯之其实早知道了,家里两位娱乐圈大佬,对于这种事简直是再熟悉不过了。
大哥哥看完照片后先笑了,“去求欢,还要带着狗仔,这女人心眼够深啊!”
陆季行还因为这事,竟莫名对宋易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护犊子情绪。
悯之只是生气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的女人。女人生起气来是没有道理的,六亲不认的。
肖恩慈,恩慈,真是愧对她父母对她的期盼和祝愿。
悯之气消了些,宋易立马把她抱进了怀里,又是亲又是哄的。
最后哄床上去了。
悯之被压着狠狠欺负了一顿,于是更生气了,“禽兽无耻臭流氓。”
“骂人都不会。”宋易嗤笑了她一声,“翻来覆去就这几个词。要不要我给你演示一遍什么叫禽兽什么叫无耻什么叫臭流氓?”
悯之:“滚!!”
宋易点点头,“滚什么,滚床单?”
悯之气得牙痒痒。
31
一路走来,两次分别,几次波折,但大体来看,都还算顺利。
比大多数情侣要顺利得多。
至于肖恩慈,悯之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如果不是对方一再在她面前刷存在感,她或许连记得对方的名字,都不会记得。
肖恩慈所在的公司是个大集团,手下产业众多,游戏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因为今年游戏行业比较火热,所以集团也重点建设了,今年推出的一款游戏,是和宋易的公司联合出品的,主体搭建是宋易他们做,由集团提供平台和推广,合作共赢,商业往来大多都是利益驱使。
游戏不错,推出没多久,下载量就一路飙升,堪称黑马,最后杀到了今年的亚军。
集团的年会邀请了宋易他们,两家公司年会一起办,同时也给年轻人一些交流的机会,两家公司的技术人才可以互相沟通一下。
那天离过年已经很近了。
是个暴雪天。
那几日高速都封路了,高铁啊动车啊全部停运,路上雪和冰混在一起,车都开不了,新闻里每天都在播报交通事故。
年会在集团旗下的酒店举行。
肖恩慈跟在老板后面,她是首席大秘书,脸面,很多时候作为老板的女伴出现,今晚也一样。
她看到宋易,然后恍惚了一下。
老板拍着宋易的肩膀,嚷着今晚不醉不归。
冗长又无聊的总结,各路领导官话十足地发言,然后终于才是玩乐活动时间。有游戏,有礼品,大家都在玩。
宋易举杯跟人在喝酒,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他这个人向来不热络。
肖恩慈也在喝,微醺的时候,她在肖想着宋易的身体,他的才华,英俊,还有前途。
他真的是个不错的男人,皮相好,有钱途。年轻,有作为,前途无量。
这样的男人,带出去也有面子。
她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她遇见过很多人,也爱过,但都不长久,男人没有几个是完美的,她现在已经要的不多了,人总归要长大,需要现实一点,她只要一个可以让人艳羡仰望的男朋友。
这想法让她越发地脑子发热。
抢夺这种事,她不擅长。
但她很喜欢挑战,挑战是人生的一部份,越是没做过的事,越是值得去尝试不是吗?每个生来都是在争取,争取爱,争取利益,争取名分,争取一切可以争取的东西,来让自己富有,让自己幸福,让自己快乐。
她和陆悯之比,她没有多大的优势。
但她觉得自己比对方聪明,比对方更豁得出去,她比陆悯之坏,这年头,好人不会有好报的。
聪明的女人总能一往无前,比漂亮更管用,所幸她又是漂亮的,她已经可以所向披靡了。
宋易是个很克制的男人,他很少喝醉酒,他总有法子去应付。但今晚他被老板灌了许多酒,他有些醉,走路都轻飘飘的。
但意识还有。
他叫了车,挽着外套站在酒店外。
暴雪天,冷得呵气成冰,但喝醉酒的人是感受不到冷的。
周乔给他打了电话,说让他赶紧滚蛋——他喝多了不闹腾,但睡意很足,指不定哪会儿就随便找个地儿窝着睡着了。他还得把人扛回去。
现如今都是拖家带口的人了,怎么也得懂事点儿,敢让他扛,他就敢把人给按水池里去。
宋易嗤了声,他现在都不耐和这帮单身狗打交道,一个一个透着股欲求不满的暴躁气。
他给悯之拨了电话,悯之迷迷糊糊都快睡着了,被一通电话闹醒,她瓮声瓮气地控诉他有多可恶,家里这两天客人多,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觉了,搅得脑仁疼,这会儿好不容易睡着还被吵醒。
“我错了宝贝,乖,你接着睡。”
他挂了电话,唇角扔挂着笑。
悯之,陆悯之……
这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名字。
车到了,他弯腰钻进了后车座,松了松领口,闭目养神。还在琢磨哪天把悯之哄过来陪他住。
但她那芝麻大的胆子,估摸着也不敢。就撒了那么一次谎,还被当场拆穿了,往后去更不敢了。哪有人撒谎说住在朋友家,连朋友都不知会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