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刚跨进蒲箬的院落,便听见一阵压抑得极低的饮泣声,步入内堂,一名姿容秀丽,脸色苍白异常的女子在一名老妇人的搀扶下起身相迎,一见老者,两串泪珠滚滚而落:“爹。”
蒲箬走上前去,紧紧抓起她的柔荑,心疼道:“快回床上躺着。”
女子凄然道:“孩子,我们的孩子!”
老者一语不发,快步走向床边,翻开红绸布的襁褓,露出一张青紫色的小脸,然后便是一对直勾勾的眼睛,只有瞳仁毫无眼白。
老者眉头微皱,顺手将整块红绸布扯下来,一股浓重的尸臭弥漫整个房间,只见那婴儿浑身密布尸斑,胸口的部位一块巴掌大的胎记宛若铜镜,正放射出蛛丝般的黑纹,往脖颈处蔓延。
此情此景,以老者的胆大亦忍不住倒抽凉气。
老妇人一声尖叫:“我的老天爷呀……”跌跌撞撞夺门而去。
女子两眼上翻,吓得直接闭气昏厥。
蒲箬手忙脚乱将她拖到床边安放稳妥,两股颤颤道:“爹,我们该怎么办?”
老者镇定道:“去请大夫。”他心里隐约觉得纵使请来大夫,也未必能救得了这小孩的性命,因为他从未遇到如此诡异的事情,只好死马当活马医。
蒲箬点起灯笼,匆忙走出院落。
屋外风高月黑,远方的群山只瞧得见一个模糊的轮廓,道路两旁的林子叠嶂幽深,时而响起一两声夜枭的鸣叫,仿若子夜鬼哭。
蒲箬一路上高一脚矮一脚,手中的灯笼忽明忽暗,没来由地感到后心一阵发凉,总觉得身后有东西,他却没胆量转身去看,不由加快了脚步,几乎小跑起来,突然眼前一黑,手中的灯笼已经熄灭。
蒲箬汗毛倒竖,心中升起一股绝大的恐惧,强烈地预感到下一刻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忽听得耳边隐约传来一声喝斥:“请使君稍等片刻!”
蒲箬一激灵,心中的恐惧潮水般退却,然后瞧见天际泛白,原来天已大亮,刚才那一幕仿若一场恶梦。
这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道:“敢问施主要到哪里去?”
蒲箬放松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急忙转身,只见一名粗布葛衣的中年道人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稽首道:“贫道法号森罗。”
蒲箬深吸一口气,心想:“既然是道士,所起的法号无不仙风飘逸,哪有叫这名字的?”口中却不敢怠慢:“见过道长,在下家中……”
中年道人道:“你家中有病人,要去请大夫。幸甚,幸甚!贫道游历天下,专治疑难杂症,即使撞邪,贫道也能救治一二。”
蒲箬呆了一呆,对方怎会知道自己家中有病人?不过他与中年人萍水相逢,本要拒绝,听他能驱邪,不禁想起家中小儿的症状,匆忙施礼道:“有劳道长。”
蒲箬带着中年道人返回家中。
老者正来回踱着脚步,听完蒲箬的介绍,慌忙请中年道人入屋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