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森睁开眼睛。
“呃,啊。”
除了几个模糊的音调,她干渴的喉咙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奋力的伸出手去,却再也支撑不起趴在地上的身体。
……为什么自己还活着啊。透过模糊的双眼,她能看到四周横七竖八的尸体。一具兽人的尸体压在腿上——恐怕敌人早已把倒下的自己当成了死人。
“呜……”
用尽全力的结果,艾莉森把那兽人的尸首从自己腿上掀了下去,但也仅限于此了。她整个人翻了过来,躺在地上,看着被晚霞染成橙色的天空。
已经是这个时间了啊,艾莉森想。想不到在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刻,还能看到的晚霞似锦的盛景。
……她腹部和肩头各有一道狰狞的伤口。伤口不深,但她甚至连为自己包扎的力量都没有。
一阵脚步声从街道对面传来。那是一个带着头盔的男子。一个奥卡德士兵。他迈着迟缓的步伐走过满是尸体的街道,时不时因为过重的血腥气而抽着鼻子。
“求……”
他从艾莉森身边走过的,艾莉森含混不清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微微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埃里奥斯女兵。
艾莉森并不是在求救。她在求死。她不是那些目不识丁的粗野征召兵,她知道在这样的战役之后,胜者是怎样处理濒死的敌兵的。救治这些重伤的俘虏实在过于浪费,给人一个痛苦才是最大的仁慈。
那奥卡德兵轻蔑的笑了笑。艾莉森能看见他手里的长矛。只要一下,自己就能干脆的死去……
但那人并没有挥动长矛。他在艾莉森身边俯下身子。
“嘿,这里有一个活的,”他朝远处大喊,“是个女的。还在呼吸……还能说话呢。把她抬走,赶快。”
那男子重新站起身来。远方响起一阵杂乱无章的吆喝声。他和艾莉森的眼神对上了,他一眼就看出了这个法权国女兵眼中的迷茫。
为什么……要留着自己?
“你杀了我们不少人,”那人悠悠的说,瞥了一眼艾莉森四周的奥卡德兵尸体,“我恨不得杀了你。你很幸运,金大人嘱咐我们得饶你们一命。”
“能救则救吧”——负责镇压城内参与抵抗的金先生那么命令打扫战场的奥卡德兵。所有还能喘气的法权国伤者都会被集中到一起,接受简单的治疗。奥卡德兵把这当做胜利者所应有的仁慈,去准确无误的执行了。
饶是如此,在死人堆里寻找活人也是个令人厌憎的工作。很多人挺不到治疗就一命呜呼了。这男子手中的长矛矛头还有着斑斑血迹,在遇到艾莉森之前,他已经私下处决了两个埃里奥斯兵——反正救也救不回来。
倒是这个女兵,依稀能看到满脸血污之下,是一张眉清目秀的面庞。在战俘营里,她毫无疑问会成为某些人的“抢手货”。不过,便宜那些兽人大老粗可不好……
这样想着,他迎向自己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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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沙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