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您莫听她胡说,奴婢哪敢说夫人的不是。都是她胡编乱造,存心诬陷奴婢们。”
“我是有多闲,吃饱没事干和你一个奴才耍心眼。你们这两个奴才,心里对主子们有怨,言语间自然就带出来。婶娘平日里对你们不薄,想不到你们如此忘恩负义,我真替婶娘不值。”
顾鸾没想到她会避重就轻,言语之中一直扯到娘的身上,当下面色难看。心道娘说得没错,穷山沟里出来的人就是刁。
“我娘可怜你,没想到你反倒怪起她来,当真是好心没好报。依我看,嫂子以后还是天天粗茶淡饭的好,免得肚子不舒服就怪别人害你。”
王婆子和丫头有顾鸾撑腰,背都挺直了些。
这三人分明是一伙的,周月上冷笑起来。见惯了宫里女人绵里藏针的斗法,眼前的三人那点子眉眼官司她是看得清清楚楚。
她自来都不是任人宰割的性子。
“好意我自是会领,但若是恶意,我是万万不能忍的。”她面露痛苦,捂着肚子,“你们玩吧,失陪了。”
看她的样子,应是又要去茅房。
拉死才好。
顾鸾心想着,面带讥笑。
不想那捂着肚子离开的人回过头来,大大的眼神凝视着她,“常人都道闹肚子难忍,我今日深有体会,只觉得肚子已拉得空空如也。看妹妹腹大如鼓,想必不常进出茅房,令人好生羡慕。”
顾鸾气得半死,这粗野的丫头,又笑话自己的身材。她脚一跺甩着帕子进内院,心里诅咒着,那死丫头拉死在茅房才好。
周月上自是不会如她所愿,知道自己闹肚子是人为后,哪里可能忍耐。她从茅房出来后,让耿今来重去开一份止泻的方子。
耿今来有些疑惑,因为她还有要求。她要他另开一份药,药材她一一说出,并且要求焙干磨成药粉。
“少夫人,你要这药做什么?”
“当然是礼尚往来,别人赠我泻药,我以德报怨,哪愿他人再受我这般腹痛泻下之苦。”
耿今来似乎明白过来,“你不是吃坏了肚子?”
她斜一眼,这耿小子好歹也是从皇宫里混过的,怎么如此不知事,“哼,没听过闹肚子还要等几天。若真要闹,我吃第一口肉时就应该闹起来。”
“何人所为?”
“人我已弄清楚了,你只要依我说的做便是。”
她神秘一笑,挑着眉,用手指比嘘。
耿今来看了一眼内院方向,低头出门,又被她叫住。
“你到外面买些吃的。”
问题肯定是出在饭菜上面,而且药应该是只下在她的饭碗中。为了安全起见,她暂时不能吃顾家的饭。
耿今来走后,她进了屋。
顾安幽深的眼神望过来,似在透着她,不知看向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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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她就那样看着他。
以他的出身,应是不能忍受旁人的冷待。她想着,皇权斗争那么残酷,他一身病避居在此,图的就是能安心养病。
或许这才是他一而再容忍顾氏夫妇的原因。
他眼眸垂着,白到透明的脸上比前日看着有些生机。简单的青衣,无任何繁复的纹路,发仅用布带束着,背靠在床头。明明是病态的男子,眉宇间却是云淡风清,淡定优雅。
许久,他都没有出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相公,这顾家呆着憋屈,于你养病确实无益,若不然咱们搬出去吧。”
顾氏夫妇明显想撵他们走,顾夫人口中的那什么乡下祖宅在她看来,比呆在这里还自在些。
闻言,他慢慢看过来。
“暂缓几日。”
“好,我听你的。”
他说缓几日必是有他的道理,周月上自不会多问。
两天后,周月上从早上吃过饭后就开始拉肚子,一个时辰能跑三回。请了大夫,大夫问明她最近的饮食,说她肠胃受不住重油水,是在闹肚子。
还叮嘱她饮食清淡,并且开了方子。
这大夫是县里同寿堂的,顾家看诊一向都是找他,他知道顾家的事。顾家此次替顾安安排冥婚,并未大张旗鼓。
顾安夫妻二人活过来的事情,知道的人也不多。
大户人家重面子,顾澹不愿别人指点,不想受别人议论,故而仅用一句因祸得福遮掩过去。至于周月上的事,那自是按照顾安的说辞,就说她溺水后一时闭气,被误当死人。
大夫走后,耿今来替她煎了药。苦药下肚,一时药效还未起,她还是往茅房跑着,自己闻自己身上都有一股茅房的臭味。
她扶着腰,靠在墙上,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垂花门那里,站着两个人。一个婆子一个丫头,婆子是厨房的,丫头有些眼生。两人似乎是一进一出,刚碰到。
“穷酸就是穷酸,有那个命没那个福。这人吃糠咽菜惯了,掉进福窝里天天大鱼大肉,原以为从此可以享福,哪成想着。破簸箕就是破簸箕,当不成水桶,身子还是那个身子,穷肚盛不了油水。可怜见的,听说猫在茅房里差点出不来。”
“可不是,也是咱们家夫人仁慈,怜她苦人家出身,吃食紧着她,却不想是个没福气的。依我看,还得是野菜疙瘩汤,吃了肚不慌。”
“谁说不是呢。”
两人相视挤眼,错开身。
周月上从墙根现身,这两人明显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你们站住。”
那婆子丫头果真听话地停住脚步,齐齐看过来。
“你们刚才说的,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