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小莲什么都会做,小莲吃得少…”小莲连连说着,生怕周月上把她赶走。
周月上正愁自家这一日三餐,还有洗衣服之类的活计。耿小子虽然能做熟东西,但仅是做熟而已。
再者这不是城里,不好寻浆洗衣服的地方。
若是找村里的妇人,她又怕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这小莲来得正好,解了燃眉之急,“小莲是吧,那就留下来吧。”
小莲千恩外谢,被耿今来安罪在前院的另一边屋子。
趁着这当口,他向周月上解释今天的事情。原来这小莲并不是顾家买的丫头,而是花工钱请的帮灶。
小莲原就是临水镇的人,家里父亲病重在床,母亲还有照顾弟弟妹妹,一家几口人,张着嘴等吃的。
在顾家里,那王婆子对小莲非打即骂。这不揪着一点错处,非向秦氏告了状,气得秦氏一怒之下辞退小莲。
末了,耿今来加了一句,“顾小姐和卫州谭家已经订亲。”
“订亲了?”
看来那谭家并不计较顾鸾品性,两姓结亲,结的是利益,就不知顾师爷能给谭家带去什么好处。
她是不知道,顾安却是知道的。
原因无他,而是因为顾安的父亲顾淮重新起复,虽未官复尚书一职,却是领了正二品的礼部侍郎。
胡应山极为难缠,祥泰帝无论派哪个臣子与之周旋都差点丢命。后来胡应山指名道姓要顾淮去谈和。万般无奈之下,祥泰只得重新启用顾淮。
谭家因为县令的关系,自是比底下的人先听到风声。
顾家那边还沾沾自喜着,以为是顾鸾人品出众,才令谭家另眼相看。
耿今来说完,进房间去向自己的主子复命。而周月上看着放下东西就开始忙的小莲,心里有些满意。
“晚上做个四喜丸子还有醋炝白菜。”她吩咐着,小莲一一应下。
耿小子这事做得地道靠谱,小莲看着能干,想来以后她能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了。她想着,眉眼挑了一下。
不成想,这般模样落到窗内人的眼中。
顾安眸如染漆,复杂难辩。
周月上出东房,入西房,等坐到桌子边上时才慢慢回过味来。暗骂自己大意,怎么就不知道遮掩一二。
左右一想,瞧他的神情,似乎并未怀疑。
装一天容易,装一月也不难,难的是要一直装。她就是她,不是古代宅门中长大的女子。那些绵里藏针,说个话要拐几道弯的做派她学不来。
而且她不是原主,她自小衣食无忧,也装不出穷苦的模样。与其以后日日担心说错话做错事,还不如一开始就做自己。
如此想着,心安一些。
在房间休息一会,听到外面有声响,像是什么东西丢进院子里。她连忙起身出去,就看到两个白生生的萝卜躺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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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你别告诉我你做不了?”
身为将来的大将军,定然不是心慈手软之辈。耿今来是与其主子一起从宫中长大的,她不信他不知道宫里的一些阴私手段。
不过是废个人,宫里有好几种法子。不拘真刀割肉还是用药断根,总归能达到目的就行。
“倒是可以…只是…”
“可以就去做,主子的命令你敢不从?有什么只是的,你要想清楚,且不说他们能不能生儿子,就算是以后生了儿子,你以为是谁的负担?只要我还是你的少夫人,这些事情迟早都是你家少爷的事。何况以他们那作孽的性,再生几个女儿怎么办?”
这话说得没错,耿今来想到少夫人父母刚才的言行,深以为然。
但是少夫人就不担心娘家没有香火,以后没有倚靠吗?
“少夫人,你要不再想想…”
周月上冷眼一瞪,“想什么?没什么好想的,依我看那肚子里十有八成还是个女儿,以他们的性子不生儿子不罢休,还不知道要生到猴年马月?托生到周家的丫头不是被卖就是被丢,为免他们多造孽,还不如断了那孽根。”
耿今来身体一抖,少夫人说话也太生冷不忌了些。什么叫断孽根,这可是宫里太监们的行话,不知少夫人从哪里听到的。
不过她说的确实有理,他一想到六丫的事…也对顾家夫妇没有好感。那样的父母,投身到他们家真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于是,他点了点头。
他会用什么法子,周月上不想知道。她只想看到,周家自此打住不要再添丁进口。至于周家有没有香火,关她什么事。
一回头,就看到顾安站在那里,不知听了多久。
她没脸红,耿今来却脸红了。少夫人说的话,委实离经叛道了些,寻常女子哪里说得出口。到底是乡野找大的,他都臊得不行,少夫人还像个没事人。
“我又重写了一张方子,你去抓些药。”
顾安淡淡地吩咐着,耿今来顾不上尴尬,跑进屋拿了方子快速离开。开门关门,一气呵成,像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追似的。
这男人无缘无故支开耿小子,难不成是要说什么别人不能听的事情?
周月上心一沉,情知有些不对。
他这样子,越是平静她就越觉得不寻常。他是不是觉得自己性子太狠了些,竟然指使今来去废掉姓周的。
“相公,是不是刚才吵到你了。我那父母不知从哪里听到风声,以为我现在吃香的喝辣的,非要上门来讨些好处。你放心,人我已赶走了,决不会给你添麻烦。”
他没接话,面容平静。那眼神看过来,寸寸光芒折射着,一点点将她覆盖。她不由得有些紧张,压迫感令人窒息。
不愧是将来的百城王,就算现在病弱着,依旧气势逼人。
“你跟我进来。”他说着,修长的身形朝屋内走去。那瘦长的腿并不见有任何要残的迹象,她心里狐疑着,想不出几年后他怎么突然就成了残废。
真是可惜,或许邺京许多世家小姐都没有见过双腿健全的百城王。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专注,前面的人突然回头。清冷的眼顺着她的目光,停在自己身下,眼眸陡然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