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看见丫鬟婆子簇拥着一高一矮两个人朝这边走来,等走近了,只见一个皮肤白皙弱不胜衣的小姑娘几步跑过来,一头扎进了薛母怀中,边哭边喊着大伯娘。
薛母也是眼中含泪,万万没想到才半年多不见,原本被她养得像个年画娃娃似的薛宝琴又瘦成了一把骨头。
薛蝌倒还好,长高了一些,人也更加沉稳了。
薛蝌忙上前给薛母行礼,薛母让他起来,问过家里的情况,忍不住怨怪道:“你妹妹身子骨弱,如何耐得住星夜兼程的苦?”
薛家上京一路走走停停,足足用了两个多月时间,饶是这般薛宝儿那时仍是百般不适,瘦了好几斤。
薛蟠上个月初才给二房老爷写了信,如今还未到月末薛蝌已然带着薛宝琴来到自己身边,从金陵到京城,山水迢迢,其中辛苦可想而知。
薛蝌赧然:“家父接了大哥的信,高兴坏了,立刻着手分宗事宜,不到半月就把事情给办成了,特着我将分宗画押的文书带来。我肩负重任怎敢在路上磨蹭,紧赶慢赶还怕误了大哥的前程。”
薛家虽是金陵首富,可金陵城大大小小的官员他们都得巴结奉承,唯恐得罪了哪一个,每年明里暗里被搜刮去的银钱不知凡几,就是吃了朝中无人的亏。
这些薛母不知,在南直隶总号做管事的薛蝌却心知肚明。
薛蟠若真能考取武举,哪怕回金陵做个五、六品的武官,薛家做起生意来也算有了靠山,不至于提着猪头找庙门还要看人家的脸色了。
“大伯娘,我是偷偷跟着哥哥跑出来的,我想您了,想留在您身边服侍。”薛宝琴抹了把眼泪,红着脸坦白道。
薛母一惊,她就说以二房老爷迂腐刻板的性子,怎么会让薛宝琴抛头露面跟着薛蝌一起来呢?
可一想到薛宝琴在那妾室手里吃不饱穿不暖,薛母如何硬得起心肠将个娇娇宝贝重新推进火坑。
她谨小慎微了一辈子,难得大包大揽道:“既然来了,且留在我身边住一阵子。我让你大哥哥给你们的父亲写信,就说……就说你大姐姐要回宫学读书,不能在膝下承欢,我想把你留在身边,看他怎么样说?”
养在她身边娇花似的小姑娘,才回家半年就瘦成了一把骨头,看二房老爷还有没有脸再把薛宝琴要回去?
薛蝌没想到一向逆来顺受的大伯娘居然会为了他妹妹,不惜与薛家二房翻脸,还是在长房有求于二房的情况下。
忍不住红了眼圈,拉着薛宝琴双双跪下向薛母道谢,薛母忙扶了二人起来。
薛宝儿见状拍手笑道:“这下好了,琴妹妹一来,我就要被打发回宫学去了。妈这样偏心,到底谁才是您老人家的亲闺女啊?”
薛母就搂着薛宝琴呵呵地笑:“都是我的亲闺女!”
众人都笑。
薛蝌是兄长,薛宝儿少不得要上前行礼。
寒暄过后,薛宝儿调皮地朝薛蝌伸出手去,笑道:“老规矩!”
众人不解,就见薛蝌无奈地笑了笑,解下身上背着的小包袱,从里面取出一只锦盒递给薛宝儿。
薛宝儿当众打开,只见里面装着一対晶莹剔透的琉璃珠花,不细看还以为是金刚石的,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薛宝儿惊喜地“咦”了一声:“这対珠花好生别致,多谢二哥哥的生辰礼。”
薛蝌脸一红:“琉璃的不值钱,你且戴着玩吧。”
“我很喜欢!”薛宝儿笑着让莺儿把锦盒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