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持耐心等了半晌,忽然垂眸,轻笑出声:“不重要了。这回是赐婚。”
长命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求婚不成,就自己给自己写一道圣旨逼着人家嫁吗?
长命跟着卫持也有一两年了,卫持做事从来都讲你情我愿,比如给小月仙买“梳篦”,比如给小月仙赎身,那可都是花了真金白银的。
老鸨子要多少给多少,从来没勉强过谁。
当然,抢承慧乡君那两次是例外。
承慧乡君也是,已经被世子爷来来回回抢了两遍,闹得沸沸扬扬,不嫁给世子爷,今后谁敢娶她?
可世子爷也太心急了些,人家小姑娘今年才十岁,动不动就圣旨赐婚,连他都跟着一惊一乍的,也不怕把孩子吓着。
长命偷偷抬眼,想看看承慧乡君会不会被吓哭,谁知承慧乡君竟然小小地长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表情就这么明晃晃地写在了脸上。
长命:?
薛宝儿确实长出了一口气,生平第一次觉得,偶尔有些事不需要自己做决定也挺好的。
扪心自问,她是喜欢卫持的,很喜欢,不然在皇宫的时候也不会冒死给他传消息了,更不会在皇家围场不顾一切地救他。
可卫持离那张龙椅太近了,嫁给他注定一辈子要在皇宫生活。
薛宝儿不喜欢皇宫,那里的天永远是方方正正的,一眼就能看到边际,那里的人永远都是规规矩矩的,面目模糊,好像是同一条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人偶。
她根本无法想象在那里生活一辈子会是个怎样的光景。
更无法想象的是,她要跟一大群她不认识的漂亮女人争风吃醋,只为分到君王留给后宫的一点点时间和一点点宠爱。
若她侥幸做了皇后,还要每三年主动张罗一次选秀,给自己心爱的男人纳妾。
那种滋味……薛宝儿只要想一想就觉得又酸又苦。
而且这种滋味只能独自一人默默承受,宣之于口便是善妒,便是无德,便是不配母仪天下!
一边是喜欢的男人,一边是不喜欢甚至厌恶的生活,答应了就是一辈子,她怎能不犹豫?
可赐婚就不一样了,犹豫也没用,抗旨唯有一死。
薛宝儿如释重负。
既然没得选,那就欣然接受好了,至于以后会怎样,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记得安宁说过,本朝赐婚特别的简单粗暴,圣旨一下,男方便要把女方接回家,当晚圆房,婚宴可以后补,也可以不补,聘礼和嫁妆也是事后两家商量着来。
据薛宝儿所知,她的嫁妆从她出生时薛母便开始准备,一年准备一点,十年想也准备得七七八八了。
只是嫁衣有点麻烦。
当年薛家三房嫁女,嫁衣好像是提前一年才开始准备。她问薛母为什么不能早准备好,薛母告诉她,嫁衣的布料和款式每年都在变,讲究一点的人家嫁女儿,嫁衣自然要用当时最名贵的布料和最流行的款式。
她今年才十岁,嫁衣是不可能准备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