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感

御书房,皇帝正坐在书案后提着朱笔在奏折上圈圈画画,不时停下来咳两声,皇后朝宫女内侍挥了挥手,众人退下。皇后走到御案前亲手给皇帝到了杯茶端过去,柔声道:“圣上咳疾未愈,还是不要过度操劳,龙体为重。”

皇帝搁下朱笔,接过茶朝皇后笑笑:“朕休养这几日,奏折快把书案堆满了,都是急报,偷不得闲啊。”

说着又咳了两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才将咳意压下去。

从入秋开始皇帝咳疾发作,断断续续一个多月也不见好,偏赶上北旱南涝,整日紧锁眉头见不到笑模样。

今日难得如此开怀,还有兴致跑来御书房处理政务,皇后知道原因,便捡着皇帝爱听的说:“听说今日宫学很是热闹呢,持儿和安宁都在,还有一屋子的赞善陪侍,真有点学堂的味道了。”

皇帝听了果然龙颜大悦,低头把批到一半的奏折批完,站起身稍微活动了一下肩颈,笑道:“天气不错,皇后可有兴致随朕出去走走?”

皇后善解人意地建议:“去御花园赏菊如何?”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刚要说话,却见陈善在御书房门外往里探头,神色慌张。

皇后显然也看见了,沉下脸对门外道:“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

陈善应是,转身要走却被皇帝叫住了,听皇后对皇帝说:“难得圣上好兴致,莫让小事坏了心情。”

陈善是皇后身边伺候的总管太监,做事一向沉稳,若真是小事怎会如此慌张,皇帝便把陈善叫进来问:“出了何事?”

陈善偷眼看皇后,皇后轻轻叹息一声,朝他点点头,陈善赶紧回话:“方才守门禁军来报,说……”

他停顿了一下,咽了咽口水:“说安国公世子强闯宫门,还打伤了守门侍卫。”

皇帝身子一僵,猛地咳起来,皇后赶紧让陈善去请太医,小心扶皇帝重新坐下,温声劝慰:“圣上放心,持儿武艺超群并没有受伤。”

继而又小声埋怨起来:“这守门禁军也是,持儿要进就放他进来好了,反正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何必小题大做闹出事端。”

皇帝啪一拍御案:“宫禁岂可儿戏!若来日他带兵逼宫也放他进来不成?”

皇后左右为难:“持儿虽行事不羁,却也不是那不知好歹的。”

“当年朕那八个兄弟又有谁是那不知好歹的!”皇帝抖手指着皇后,“都是你们把他给宠坏了!”

皇后惶恐跪地,以手拭泪:“可他是圣上唯一的……”

“他太让朕失望了!”猛咳之后,皇帝重重喘息,“本以为他回宫学读书是要学好,哪知是来这儿摆威风耍派头的!”

皇帝怜惜地扶起皇后,声音忽然变得有气无力:“朕知道你疼他,他变成而今这样也不能怪你。”

想起仁亲王的博学多才和礼亲王的温文尔雅,可见皇后把他们教养得极好。皇帝悔得肠子都青了,当初他不该猜忌皇后把唯一的骨血留在安国公府。

长公主从小娇蛮,皇帝也没少受她的气,这样的母亲怎么可能教养出谦谦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