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亲王府只比礼亲王府富裕那么一点点,能有什么好东西。这宋砚也是仁亲王用坏了的,没摔之前就破了一个角,还有不少裂纹,早就掉了价。
如今能用摔成八瓣的破烂宋砚换一方上好的端砚,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可吉祥到底是个孩子,并不清楚宋砚价值几何,心中大喜过望,却又斤斤计较,生怕被这商门女占了便宜,犹犹豫豫的:“这个……毕竟是仁亲王送的,小的不敢私自做主,还要禀明王爷。”
薛宝儿一眼看出他心里的小九九,继续加码:“我也用古物换,前朝的端砚,如何?”
其实宋砚也有,只怕真换了反倒伤了卫骋的颜面。
吉祥自小跟在卫骋身边,知道卫骋宅心仁厚,并不会为了一件死物苛责自己。况且这砚是明日应急的,买卖也不算亏,装模作样地踌躇半天还是答应了。
帮吉祥收拾完书箱,薛宝儿很快整理好安宁郡主的文房四宝,背着书箱跑到出去送安宁郡主离宫。
等她返回宫学,天已经暗下来。今日杨尚仪病了不能授课,便让接引女官通知她们用过晚膳便可回屋休息了。
天不亮便要起床,陪着贵人们上一天的宫学,贵人们走后还要去尚仪局学规矩,精神高度紧张,不允许有一点差错。
几天下来,每个人都身心俱疲。听说杨尚仪病了,六个女孩子脸上绷得紧紧的,心里却乐开了花。等接引女官一走,她们便赶紧用了晚膳匆匆回房补眠去了。
薛宝儿也很累,可想着碎掉的宋砚还没拿回来,明日答应换给吉祥的前朝端砚也没着落,回房之后又偷溜回了宫学。
怕被人发现她不敢提灯笼,只摸黑走着,幸好天气晴朗,有月光引路。
她一边走一边摩挲着藏在袖中的银票,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找谁帮忙能通知到薛蟠,还能顺利带端砚进宫。
本来请想托尚仪局的素心,可这会子杨尚仪病了,素心怕是没空理她。
眼看到了宫门落匙的时辰,薛宝儿焦急地皱起眉,脚下步子更快了。
早知道就请安宁郡主带话出去了,可她怕郡主问起不好回答,当时忍着没说。
薛宝儿正自烦恼,去往宫学的甬道又黑,没注意前方迎面走来一个人,就这么直挺挺撞了上去。
脑门生疼,好像撞到了墙上。惊呼声堵在喉管,紧接着呼吸一滞,身体一轻,被人拖死狗似的拖进了宫学堂。
在拖拽的过程中,能感觉到对方力气极大,心情似乎不是很好。虽然没有弄伤她,却故意为难似的又拉又拽,让她走起路来磕磕绊绊,几次差点摔倒。
薛宝儿心里又惊又怕,身体却无比实诚地总往对方身上贴,贴上去的时候如鱼得水,才离开片刻又想往上贴。
身体这反应……
她好像知道来人是谁了,便不再反抗,任由他将自己推进屋中,反手关了门。
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异样,进到屋中便放开了她,声音里全是恼怒:“你怎么一点不害怕?”
“因为我知道世子不会伤我。”薛宝儿答了一句,便借着月光走到自己的书桌前,从袖中摸出一只布口袋将碎掉的宋砚收拾起来装好。
卫持哼笑,算是默认。
“你兄长极爱宋砚?”想起悦来客栈账本上那笔狗爬字,卫持差点没绷住笑场,“薛蟠?极爱宋砚?爷看他极爱宋艳燕还差不多!”
“宋艳燕是谁?”薛宝儿问,终于知道放学时是谁在窗外嗤笑了。
卫持一本正经:“醉花阁头牌。”
薛宝儿:“……”奇奇怪怪的知识又增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