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帮这个王老鬼家放牛,便是一天只有一顿饭,然后一月才二斗粟的工钱,说是放牛,可平时没少使唤小六做这做那的,跟他家长工一样。
辅三和杜大都是其它村子的贫家少年,辅三有个姑姑还是王老鬼的一个小妾,三个少年年纪差不多,都是十一二岁,于是便成了好友,平时跟三兄弟一样,小六年纪最长,于是算是大哥,辅三年纪稍次是老二,杜大论年龄最小,便成了三弟。
三个少年都是贫家子弟,不过罗家和辅家条件还稍好点,毕竟是自耕农,而杜家就比较困难点,他父亲早年本是府兵,后来战场当了逃兵,不知所踪,军府便把他授给他父亲的田地收回,连房子财产都收走了。
留下他们孤儿寡母带着个年幼的妹妹无依无靠,在南溪边搭了个破茅棚落脚,杜母靠着平时给人做些杂工赚点钱,而杜大也早早的就出来给王家放猪。
前段时间,杜母病了,一连躺了一个多月没能起来做事,家里断炊。杜大找王财主想提前支点粮回家,可王老鬼不肯,他说杜大娘俩已经先后找他借了几次粮了,旧账未清新账未还,这次不清债就不借。
辅三是个比较讲义气的,见杜大如此情况,便不声不响的半夜里把自己放的羊偷了一只出来杀了,把羊肉拿到杜家茅棚。
杜大一家三口饿了几天了,哪管的着这羊哪来的,先吃了一顿再说。
羊少了一只,王家很快发现,最后查到是辅三偷了羊和杜家一起吃了,于是王老鬼便庄丁把辅三和杜大都抓了吊起来鞭打,还说要将他们送进山里喂狼。
“辅三倒是个挺讲义气的,不过你现在拿我刀干嘛,要去砍人?”
“五哥,我不能让他们把杜大跟辅三送进山喂狼,我跟他们是好兄弟,一起结拜过的。”小六红着眼道。
罗锋嘿嘿笑了几声,平时小六看起来痴傻傻的,想不到跟玩伴还结拜兄弟呢,而且出事了还能这么讲义气,这就是刎颈之交了,倒是有些小看这个弟弟了。
“傻弟弟啊,解决事情的办法有很多个,你直接拿着刀去那只是最笨最坏的一个,你就算有刀,那也只是孤身一人,你能打赢几个人?而且你想过没有,就算你打赢王家的人,可他们报官追究下来,你还是跑不掉。”
“五哥,可我也不能看着他们被喂狼。”
罗锋拍了拍自己的傻弟弟,“你相信哥不?”
“信!”
“信就好,这事交给五哥来办,你先把横刀放回屋里,然后你带我去王家,我定帮你把杜大跟辅三救回来。”
小妹撒着脚丫儿在地里奔跑,来回的跑了好几圈,跑的浑身冒汗。
“哥,这地真是分给我们家的吗?”
五妹小脸通红,充满兴奋之情。
“嗯,这块地以后就是我们家的了。”罗锋坐在田坎上,看着这块平整的土地,这是属于他的田地,足足二十亩。
“太好了,那我们家就有八十亩地了,这么块这么好,一年能多收很多谷子呢。”小妹扳着指头在那里计算着,增加这么多地一年能增产多少。
不过罗锋很清楚,就算增加了这二十亩好地,可罗家的日子也不会有多大改善。这个时代的生产力低下,放水施肥等都不足,地得轮耕,缺肥少水,兼之缺少大牲口地也翻不深,使得产量极低。
别看八十亩地,但既要拿出部份来种桑种麻,又要轮作,而且因为缺水少肥,地只能种一季,亩产也就一石左右。
八十亩地,一年能收个五十石都已经很不得了,而罗家一年光是缴公的租和义仓粮就得起码十五石,剩下个三十五石左右除了做口粮,还得交些其它的摊派啊,另有家庭的日常开销等,这还得是风调雨顺的年紧,才能勉强填饱肚子。
农人苦啊。
就算是在最好的开皇年间,其实百姓也顶多是能勉强温饱而已。
而在如今这雄心大志的大业天子治下,日子是一天比一天苦的。
“等来年买头牛来养着,这样能帮着耕田犁地,另外,这块地靠近水渠可以灌溉,我们可以种上小麦,小麦比粟产量要高出不少呢,种的好,一亩能多收五斗。”
麦比粟产量高,但种小麦需要水,而长白山脚下的罗家以山坡旱地为主,因此只能种比较抗旱的粟,但粟的产量却是极低的。
不过就算是种上麦,多收的那几斗,也改变不了什么。
“小妹,以后我们家的田地会越来越多的,到时会有百亩,甚至千亩良田,再不会缺衣少食。”
“哥,我相信你。”小妹拉着罗锋的胳膊充满崇拜道,五哥是有本事的人,如今都已经做上了捕快,回来后带了那么多钱回来,还让她吃了好几顿饱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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