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连宋子循自己也没有料到,京中局势会变得如此之快。
二月中,圣上龙体抱恙,接连两日没有上朝,原定于三月初一举行的殿试也因此延迟。
……“听余世子说,陛下近来身体每况愈下,太医们轮番诊治,也查不出什么,只说是积劳成疾,心力交瘁所致……如今他们几家也都荐了有名望的大夫上去,依旧没什么好转……再这般下去,怕是要张榜寻医了。”
杜容芷微微颔首,皱着眉忖度道,“陛下一向龙体康健,怎么忽然就病得这般厉害?”
又想前世宁安公主病逝,圣上虽心疼得大病了一场,但也很快就康复了,绝不曾发生过推迟殿试的事情。怎么今生宁安公主还好端端的,他却莫名就病倒了……
就听长兴低声道,“陛下到底是有些年纪的人了,这种事又怎么说得好呢……”说着又禁不住感慨,“可惜薛神医这会儿还在东边儿陪着亲家老爷,不然若能医好陛下的顽疾,名声威望肯定要更上一层楼了。”
说起来长兴也算一路见识了薛承贺如何从寂寂无名的小大夫蜕变成如今人人仰慕的“神医”,对薛承贺的医术更是推崇备至。
杜容芷想的却不是这个。
先前薛承贺主动请缨前去探望杜老爷,如今杜老爷早已脱离危险,他却半点没有要回来的意思,一边照顾杜老爷,一边继续在东边儿行医……显是有心要逃避京中这些让他无法面对的人与事。
至于陛下那边,用宋子循的话说,对这么个出身低微,还险些把自己宝贝女儿拐走的坏小子,必定是十分不待见的,如今既然连太医院一众国手们都束手无策,陛下也未见得就看得上薛承贺的医术……
长兴本是个直性子,见杜容芷听了许久没有搭腔,回头一想,自己方才那话里好像隐约有点嫌弃杜老爷“占着”薛神医的意思,唯恐杜容芷是气恼了,忙讪讪地解释道,“小的,小的多嘴……并非是怪亲家老爷……”
杜容芷见他急得语无伦次,连额头都开始冒汗了,不由噗嗤一声笑出来,“你放心,我知道你是好意……不会多心的。”
长兴方松了口气,抬起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不好意思地笑道,“爷嫌小的蠢笨,临行前还交代了好几回,不许小的嘴碎惹少夫人生气……要是给爷知道,又得挨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