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第142章

君不意将废丹放在掌心,垂首轻闻,光线洒落在睫毛上,仿佛星辰凝聚。

修真者五识极为敏锐,只要愿意,能闻到任何清淡的气息,但是这颗废丹上,只有一股焦臭味。

随后,君不意将废丹碾成粉末,探查碎屑,最后将粉末尝一尝,轻阖眼帘,静静沉思。

数息之后,提笔在白纸上写着什么。

这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仿佛经历了无数遍。

钟应支着下颌,盯着君不意瞧,君不意神色清冷,皮肤白皙,并未突然昏倒,也没皮肤变成蓝色,一切都正常。

就在钟应以为胖墩刚刚说的话都是扯淡时,一转过头,便看见一个青年突然身体抽搐,口吐白沫,往地上一倒。

还有个姑娘不顾形象的抓着皮肤,好像奇痒难耐……

钟应:“……”

好吧,炼丹试炼还是很危险的。

姑娘吞了一颗丹药,这才停止了抓皮肤,然而时间过了大半,已经来不及分析材料了,姑娘不由叹了口气。

而她并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倒下去那个青年,直接被夫子拖下去治疗了。

一刻钟时间过去,中年夫子将学生面前的白纸收起,一张张瞧。手指一边划过墨字,一边念叨:“李冉,分析出十八种材料,十种正确,八种错误,通过。”

虽然是勉强通过,然而叫李冉的少年依旧很开心。

“……分析出九种材料,全部都是对的,没有达到目标,失败。”

“分析出三十五种材料,只错一种,不错,通过。”

书院夫子目光落在一张答卷上时,眼睛亮了亮:“惺惺草,十叶菩提枝,旱黄子……”念了好一会儿,夫子才满脸欣慰的开口,“一共答了九十七种材料,全部正确。”

中年夫子目光落在那不施脂粉的姑娘身上,笑道:“芝兰,你很不错。”

苗芝兰脸上并无自得,扫视一圈,目光不轻不重:“我是一名炼丹师,而他们,不过是学过一丁点儿炼丹术,上来丢人现眼的罢了。”

此话一出,演武台上,好几人沉了脸色。

胖墩在钟应耳边,忍不住说道:“这姑娘好狂啊!”

随后,胖墩无奈苦笑:“不过,她说的也有一定道理,初试大多数人,的确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思。但是……”作为一个“丢人现眼”的人,胖墩补充,“但是她也不该这么埋汰人啊!大家好歹是同窗。”

钟应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

“老大!”胖墩喊了一声。

钟应歪着头道:“别当一回事,她很快就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目光落在君不意身上,钟应心想,这姑娘可真倒霉,居然正好跟莲中君同台试炼,还说出这些话,等一会儿脸都要被打肿。

中年夫子又念了两张答卷,当他将最后一张答卷捏在手上时,整个人都愣了愣。

随后,他仔仔细细将答卷检查了一遍,半晌不出声。

君不意淡淡开口:“夫子,有什么问题吗?”

中年夫子古怪的望着君不意,摇了摇头:“没事。”

拿着试卷,中年夫子缓缓念道:“白鹿石,雪丹,灵露,胡丹草,佩兰……”

一种种材料念出,众人在心底默默数着,从“一”“二”慢慢数到了“一百”,然而中年夫子依旧没有停止。

众人露出惊异之色,连那位叫苗芝兰的姑娘都握紧了拳头。

“……紫天葵,海龙藤,石乳。”念到最后一个字,中年夫子放下了答卷,抬高音量,“一共答了一百零八种材料,全部正确。”

夫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摸了摸短须,只道了两个字:“通过。”

“全部对了?”苗芝兰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我不会弄错。”夫子肯定说道。

苗芝兰咬着嘴唇,一时失言。

君不意朝着夫子行了弟子礼后,在众人的目光下下台,回到了小舟上。

胖墩敬佩的望着君不意,一顿猛夸,君九思抬着下巴,一脸不屑的说:“这么简单的东西,有什么好夸的。”

钟应不由瞥了君九思一眼。

他现在大概能听懂君九思的话了,君九思这句话翻译一下就是“我七哥什么不会?什么做不到?炼个仙丹都是小意思”。

……钟应也不知道自己为啥会懂,大概是揍君九思揍多了,自然而然就懂了。

船桨在湖面划过,一圈圈涟漪荡开,小舟载着几人离开。

苗芝兰不甘心的在身后喊:“等炼丹时,我们一决高下。”

君不意礼貌应了一声。

将众人甩的远远的时,君九思满脸不屑:“她以为她是谁啊,居然敢跟七哥下战书?不自量力!”

钟应笑了起来,歪着身子跟君不意咬耳朵:“下次让她输的更惨。”

君不意:“……我会尽力的。”

钟应满意的点了点头,莲中君说“尽力”,别人一般都没活路。

到达云桥时,裴闻柳依旧蹲在阶梯上闲的发慌,见到胖墩两个,便问:“他们两个怎么也来了?”

胖墩笑眯眯的说:“夫子,小石子要参加炼器试炼,你就顺便送送我们呗。”

“可是可以……”裴闻柳用一根手指头,摁在唇上,“不过你们可要保密,要是你们瞎嚷嚷出去,被院主知道了,我们可都完了。”

胖墩一脸理解,拍着胸脯保证:“夫子,我都懂。”

裴闻柳将几人送到了天璇岛,天璇院女修极多,和几乎全是男修的天权院形成一个极端。

岛上鲜花簇簇,一眼瞧去,百花怒放,姹紫嫣红,腻人的花香让钟应不由打了个喷嚏。

钟应拉着君不意的衣袖,缩着鼻子说:“你们快一点,这里花香味太重了。”

“不舒服?”

钟应:“那到没有……”话未说完,钟应便见君不意微微倾身,凑近,直到呼吸混合在一起时,君不意才顿住。

缓缓伸出手,指尖温润,轻轻点在了钟应眉心,原本环绕在钟应鼻尖的浓重花香味骤然消散,鼻尖唯有淡淡清香,那是君不意掌心的味道。

君不意垂首,长发自肩头垂落,询问:“好点了吗?”

“好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