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老师询问了方筝的近况,关于学习关于工作,方筝有很多想说,但说出口的,只是一句“一切都好”。
袁老师笑着点点头,“都好就是最好的。”
方筝这会接起袁老师的电话,其实是很紧张的。
就是因为袁老师对于她来说,意义不一样,所以她说出口的一字一句,更是万分斟酌。
何必让她操心呢?
袁卿在电话那头问:“你下下个月,能空出一天时间吗?”
大部分云城的老师,其实普通话都带点口音,不过袁卿没有,她的普通话标准得宛如播音员,又比播音员多一份柔和。
算算时间,下下个月,就是百年校庆了。
方筝意识到袁卿想说什么了。
果不其然,她听到袁卿切入正题:“学校租的剧院座位有限,让每个毕业生都到场,这不现实。不过每个老师都有名额邀请一两位毕业生,我们学校学大文大理的多,学艺术的,少得可怜。我教书至今时间也不短了,还没几个得意门生呢,你绝对算一个。方筝,你有时间来吗?”
去,还是不去?
这是一个问题。
讲真要是袁卿这个时候找方筝借钱,并且明说之后不会还了,方筝都不会犹豫。
但要说去校庆,那就意味着,很多很多的校友。
尤其是他们班之后还要搞同学聚会,看聊天记录,据说就在租的剧院附近。即使他们可能进不了剧院,但在那附近撞见以前同学的几率,也大大提高。
方筝:“……”
忽然就不是很想去了。
有人晕车晕船晕机,方筝觉得她也晕,她晕人。
特别是晕以前同学。
因为她高中时期,说愉快,也不是那么愉快。
现在回想起来,那些都不是事,还挺青春的,但她觉得这八成是因为她的回忆美化了它。
袁卿那个时候相当于方筝的半个知心姐姐。
听她停顿,她心里也有数。
于是袁卿说:“我先把你的名额保留,你要来,就和我说。不过即使你人不来,你也给我寄一副字吧。”
方筝有点没听清,“画?行啊。”
袁老师笑了笑,又说:“是字。我教美术的,给我寄画的太多了,现在的学生都看不懂画。我记得你字也写得挺好,就给我寄一副字吧。”
袁卿已经让步,方筝在心里把自己都骂成狗了,怎么会拒绝。
她立刻说:“好,没问题。”
两人又叙了会日常,便挂断电话。
一挂断,方筝:“……唉。”
她顺手抄起桌上的钢笔,在草稿纸上写,下意识地写了几个江珒的名字。
然后方筝:“…………唉!”
哀叹声更大了。
就她现在这水平,硬笔都写成这鬼样,别说软笔了,只怕握住毛病抖抖抖,抖个不停,字体走形,撇捺分叉。
把这种字寄给袁老师,这不妥妥地惹人笑话吗?
刚刚方筝打电话也没有避开江珒,她这边的话,他全听到了。
再结合她唉声叹气,和立刻写字的举动,江珒心里就很有数了。
他走到一边,把换气窗推开一条缝,把办公室里外卖的味道透出去。
“袁老师让你写一副字送过去吗?”
方筝点头,觉得这事不止一点愁。
江珒说:“给我看看你现在的字。”
方筝本想把纸递给他,虽然她水平差吧,但只要不跟江氏字体对比,倒也拿出去的心安理得。可她刚抄起纸,她突然意识到——卧槽!她写的是江珒的名字啊!这给他本人看到,不就像她压根没过去江珒这坎吗?!
先不说她过没过去江珒这坎,就她写江珒名字的时候,一点龌龊想法都没有。
纯粹是因为,她自己的名字“方筝”的“筝”字,是上下结构,“江珒”两个字都是左右结构。左右结构的字比上下结构的字好掌握些,练过字的人基本都知道,当然也不乏反过来的人,方筝显然属于前者。
总之就是……阴错阳差,鬼使神差吧。
江珒说完,就往方筝旁边走。
办公室本来不算大,他腿又是方设计鉴定过了的长,没两步,就到方筝身边。
方筝忽然慌的一笔。
她赶紧把纸对折,再折,结结巴巴地说:“不、不许看!你这是要对我发送来自全能学神的嘲笑吗?”
“那倒不用。”江珒就站在她旁边,冲她笑了笑,“字迹退化已经很惨,再嘲笑你,那就对你太残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