卉紫走马上任后的日子甚是悠然,刘彻几乎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儿,因此无暇纠缠于她。她也不过是干些磨墨摆书端茶递水的活,自在的紧。唯一不轻松的便是与韩焉打交道。
真的不轻松。
卉紫虽练过软笔书法,习过楷书行书,但是写起从未接触过的小篆以及略有有小篆遗风的隶书时,还是不大顺手。这个年代没有纸张,粗糙细小的竹片又根本练不得手法,她只好在熏了松油的暗黄色碎布帛上练习,几天下来,写字的布帛已经有一打了。饶是如此,进展仍旧不大。
韩焉是个苛刻的老师,卉紫没少挨骂挨打,骂人的词儿还一套一套的,上至高雅的文言美文,下至市井的烂俗之语他都信手拈来。原本对美男子这张脸的好印象和兴趣,也随着烟消云散。
这样的欺压,让卉紫每到刘彻午睡、她单独与韩焉习字时便压力重重。
但韩焉很会伪装,天生一副温和浅笑的模样,使得他在刘彻来去之间表情态度变换自如。
午膳过后,刘彻依旧到内室小睡,卉紫眼巴巴地看着刘彻离开,真希望能去帮刘彻打个扇子。
“看,看,受不了,去告我可好?”韩焉冷眼看着满眼祈求望着内室方向的卉紫,咧嘴冷笑。
“你以为我没告过,谁叫你那么会演……”卉紫嘟哝着转回头,起身去取每日的练习本和课业。
提笔刚落,字还未成形,便被韩焉一个戒尺打掉了毛笔。卉紫疼得嘶嘶吸着冷气,恨恨地看了韩焉一眼。韩焉很会打人,手很疼,却留不下任何淤青,她想告他虐打,无奈连个证据都没有。
“仔细些,这字几个横?”韩焉道。
“三、三个……”卉紫心虚地望着自己所写的两个横,提起毛笔重新蘸墨。
“光会写,会念么?”韩焉冷声问。
“这——”卉紫挠挠头,焦急地回忆起昨日韩焉所教。她早已过了识字的最好年龄,因此记起这些复杂的写法来脑子混沌的很。
啪地一声,韩焉又一尺子飚过来,话音虽轻,语气却很重:“不会念,光会写,难道你要当哑巴么?”说着一哼,“哑巴都比你写的好。”
卉紫紧闭着嘴,气得吹起腮。但她不敢多言,一是自己确实学术不精,二是不太想与韩焉闹翻。她忍气吞声地重新拿起笔道:“你再教我一遍……”
韩焉翻了个白眼,沉声教了一句。“下次再记不得,可就不是打手指了。”
“那打哪儿?”卉紫抬头。
“手心儿。”韩焉满眼冷笑。
“那打了手心儿还不会呢?”卉紫怯怯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