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澄笑得不能自己,陆欢脸热心热,照他肩头怼了一拳,抢来冰帕往脸上一丢,气哼哼背过身去,肉肉扯他衣领他也不搭理。
这桩公案还没了结,外头又有人捧食盘进来,“三爷,您要的粥熬好了,是现在吃还是……”
香味飘来,江浸月肚里才歇下的馋虫又闹腾开,云苓和豆蔻也纷纷直了眼睛。
耗了一日,主仆三人都已到极限,眼下别说是一碗粥,就是半粒米也能把她们拐跑。
可陆欢没发话,谁都不敢动。
身上那股燥热劲没过去,他一点也不想说话,抬手拍了下陆澄。
陆澄也不想说话,不为什么,故意的。
主子从没这样过,他没读过多少书,形容不出来,就觉得可有意思了,想多看两眼。
陆欢拍他,他做木头;
陆欢用力拍,他就做硬木头;
陆欢下死力锤,他终于吃不消,哎呦上前接手,嘻嘻把粥推给江浸月,“这是主子特特为姑娘准备的,快趁热吃吧。”
“我?”江浸月眼睫一霎。
陆澄眨眨眼,指向陆欢,“对,就是主子,给……”转头改指江浸月,“给姑娘你,还有你的两个丫头准备的。”
“喵~喵~”肉肉点点小脑袋,在旁帮腔。
江浸月看了眼他手指的方向,接过食盘。一大碗热腾腾的粥,肉糜豆子都煮得很烂,正适合她这个脾胃不健的人喝。
“主子特特嘱咐,粥要熬得稠些。里头还加了暖胃健脾的药材,不过姑娘放心,碍不着味道,主子亲自挑选的师傅,那手艺,进御膳房都绰绰有余。还有还有……”
“陆澄。”冰帕动了动,语气有几分不耐。
陆澄只得悻悻住嘴。主子也真是的,难得做一回好事,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干嘛拦着不让说。
江浸月捧着漆盘,傻眼了。一下接受太多消息,她反应不过来,得缓缓。
窗外月已高升,陆欢静静窝在月亮影子里小憩,手随意搭上紫檀案几面,案头点着油蜡,如玉骨节便泛起层温煦的光。
这光也照进江浸月心里。
原来,他不是故意备一桌好吃的勾她,而是知她刚吐过,不宜大鱼大肉,才特特命人熬了这么碗药粥。看稠度,像是在她梳洗时就已经开始熬煮了。
豆蔻听说还有她们的份,眼睛都乐没了,道完谢,自取了三份筷箸,招呼她们一块吃,全不拿自己当外人。
云苓摇摇头,引江浸月落座,先盛一碗粥递给她。江浸月摇了一勺搁在嘴边轻轻吹气,浅尝一口。
果真是一点药味也没有,肉糜入口即化,香而不腻,吃着竟不比那些山珍海味差,配菜也样样精细。
这段时间她在江家也吃过不少好东西,味道虽好,却都不及她今日在这看到的雅致,她大概有些悟了爹爹口中“富”与“贵”的差距。
热粥下肚,从胃暖到心。直觉有人在看自己,她抬头去寻,这感觉又没了。
陆欢还是老样子,仰在轮椅上一动不动像个玉雕,脸上冰帕却调了个面儿。
江浸月忍俊不禁,这陆欢嘴皮子虽坏,但内里却是个实打实的好人。
就是……怪怪的。哪里怪?
她挠挠头,说不上来。目光转落到那双病腿上,微涩。
为什么好人都没有好报呢?
作者有话要说:江怂怂虽然人呆胆怂,但在制香上是个奇才,一半靠天赋,一半靠其母倾力栽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