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不似陆家那般方便行走,陆欢将轮椅留给陆澄看管,自己柱拐杖。江浸月怕他磕着碰着,主动搀住他右手,充当他的拐杖。
江家下人匆匆赶来,欠身哈腰为他们引路。因瘸子姑爷实在少见,让姑娘搀着走路就更少见,他们忍不住多瞥两眼。
陆欢并不在意外人眼光,美人在怀,他有意放慢脚步,身子微微往她身上靠,鼻尖刚好能闻到她发髻上似有若无的清香,身形随之轻快。如此倒也不觉他是腿脚有隐疾,更像是与爱妻在携手漫步。
“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忘了我说过的话。有我在,你没必要自己扛。”
江浸月本在认认真真替他看路,听到这话,睫尖动了一动。许是他很少用这么稳重恳切的语气同她说话,她不觉热了眼眶,“嗯,晓得了。”
正房内,江平和刘氏正坐在上首吃茶等他们。
刘氏还好,笑容得体,同他们便嘘寒问暖。江平则笑得很不自然,眼神游离,完全心不在焉,尤其在跟陆欢对上眼后,他更是做贼似的往旁边躲。
刘氏是初见江浸月,掌事后虽也听说过江家这对姐妹花的美名,心中有数,但真正见到时心里还是震了震,控制不住地去看江平,腹内一阵唏嘘:歹竹竟也能长出好笋?
照理,回门的第一件事就是跪拜父母。
面对女婿,饶是江平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惯了,心底子也发虚,咳嗽一声,“女婿腿脚不便,虚礼什么的就免了罢。来,来,都坐,随便坐。”
陆欢也不客气,拽了拽江浸月的衣服,同她去边上坐下。
云苓和豆蔻捧着礼物进来,大大小小摆满一桌。江平含笑同陆欢客套,心里却紧着想赶紧把他们打发走。
陆欢写来的那封信就像一根刺扎在他心口,只要一想到自己还有把柄拽在别人手上,他就吃不饱睡不香,才几日功夫,人就整整消瘦一圈。也不知陆欢这区区一个残废,哪来这么大本事?
江平假装喝茶,暗中打量这个女婿。的确如传闻中那样温文尔雅,待人以谦,可他这笑怎么就、就这么……瘆得慌,莫非是他笑得弧度不对?
陆欢倒自在,茶来了就吃茶,江平问什么他就接什么,好似自己从未写信威胁过自己岳丈。
江平实在熬不过他,在把自己吓出毛病之前,先寻了个由头,匆匆走了。
屋里只剩一个与谁都不熟稔的刘氏,气氛变得有些怪异。
刘氏却不慌乱,呷了口茶问江浸月:“你也有些时日没见着你舅舅舅母了,从前你就常去他家小住,如今心里可还惦记?”
冷不丁来这么一句,江浸月反应不及,看着刘氏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