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一声震天雷哭响在府衙门口,硬生生将郝府尹从美梦中拖拽出来。
等他拖拖拉拉挪进公堂,人还没醒透,揉着睡眼直打呵欠。可状纸递上来后,他是什么梦都给吓没了。又或者说,这才是真正的噩梦。
郝府尹郝府尹,他自诩是个“好府尹”。虽说政绩上没什么堪称浓墨重彩的一笔,但勉强还说得过去。在京里混混资历,再有两年估摸着还能再往上使使劲。
可似乎老天爷从不做让人省心的买卖,所以才会特特把沈夫人送到他面前,磨练他、考验他、成全他的罢。
他滚了滚喉结,“你说……你要告谁?”
沈夫人打着哭嗝,“民妇、要告、告延宁侯强占良田,草、草菅人命。”
晴天霹雳,郝府尹被霹傻了,抓起筹子筒要扔,身旁的师爷忙咳嗽一声,凑到他耳边低语。
郝府尹被吓出另一种脸色,抵唇清了清嗓,“来人,将原告押下去,听候发落。”说完就抱着乌纱帽灰溜溜跑了。
又过几日,沈夫人还在牢里跟灰皮老鼠捉迷藏,丝毫没预备提审的意思。郝府尹叫脑袋顶上的大山和脊梁后头的民论夹堵不过,就剩最后半口气时,顾茂彦来了。
两人一道把酒言欢,次日这块烫手山芋就移交到了刑部,调查的路子也从两家人斗殴升格到谢家以权谋私、收放利钱,趁农户们无力偿还之机抢占土地。
案情上达天听,皇上早朝后还特特留下顾尚书问话,瞧这苗头似乎是想杀鸡儆猴,彻底整一整这股子土地兼并的邪风。
京里人人自危,最危的是延宁侯谢远道。
起初他还没把这桩公案放在眼里,升斗小民何足为惧?实在不行就拨点银子打发掉便是。
直到今日突然被皇上勒令休沐,他才暗叫不好,忙忙招呼人备轿,预备跑趟平津侯府,向常海讨碗茶喝。
就在全京城都因陆欢投下的这颗炸|药而坐立不安的时候,他这个幕后推手却已扭头开始忙活旁的事。
——他在和江浸月商量接出沈秋兰的事。
如今沈家没个顶事的人,乱成一盘散沙,江平也还提心吊胆着,没工夫搭理这些,他们能方便不少。
可是接出来住哪?阿娘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出嫁了,且还是替嫁,这又该怎么解释?
铺天盖地的问题堵在脑子里,江浸月摁住额角摇头,直觉她的小脑袋瓜快炸了。
陆欢剥了颗荔枝塞她嘴里,揉乱她的刘海,“怕什么,有我呢。”
荔枝是金贵物,尤其是在目今这时节,寻常人家是没这口福了,而闻远侯府有皇上特赏,所以江浸月也跟着沾光。
大概姑娘家都好甜口,得了好吃的,小细眉立马就舒展开,乐呵呵的,好似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樱唇蠕动,被汁液润出晶莹釉泽,似朵半开半合的娇花。粉嫩舌尖吐出一小点,舔了舔唇瓣上的蜜汁,旋即又缩回去。
陆欢顿觉唇齿生津,没吃着也跟吃着了一样甜。
真是傻人有傻福。
他边腹诽,手上动作也没见停,修长玉指翻飞,在她秀秀气气吐出果核后,又剥完一颗塞她嘴里。左右他也不好这口,干脆就让她代劳罢。
喂完大的还有小的。
肉肉蹭过来,乌黑眼珠直溜溜望住他,“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