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先事情刚闹出来的时候,她就隐隐觉着不对,现在听豆蔻这么一说,想想这几日陆欢都回他的石麟院住,没怎么来新房,她心里头那种奇怪想法又开始冒头。
这事该不会真和他有关罢?
可转念再一想,她又摇摇脑袋,把这不切实际念头甩出去。
他一没官职二没爵位,顶多有个把在朝中当差的朋友可以帮舅母通通路子,怎么可能把人家一个正经侯爷逼到这步田地?
三人忙活起来,有说有笑也不觉累,时间倏忽而过。江浸月将粗制好的香料贮入瓷瓮中,用炼蜜并鹅梨汁和匀,以盆合盖,用细竹条络紧密封,沉淀一晚上就大功告成。
香是制好了,可要怎么交给陆欢,这又是个难题。
算起来他已将近七日没踏足新房,打发去石麟院问话的人回来也只摇头说他不在,至于什么时候会回来,没人知道。
目今天气燥热,香料不易存放,尤其似这些有特殊功效的,更得抓紧时间用掉。
江浸月捏着手里的小圆瓷盒,目光空落在窗外也没个焦点。
午后下过一场雨,雨势瓢泼,噼里啪啦浇落几簇石榴花枝,这会子还有水珠顺着檐头淌下,滴滴答答,在水洼里画出一圈圈水纹。
她趴在窗前听了会,暗自拿定主意,匆匆蹬上秀鞋往屋外跑。云苓恰好捧着盘刚洗过的葡萄要进门,同她撞个满怀,“三奶奶急吼吼的是要往哪处去?”
江浸月没停下,边跑边拿脚尖蹬地,好把鞋子穿上,“我去石麟院送东西,一会儿就回,你们要是等不急就先睡罢。”
云苓噗嗤笑出声,摇摇头。哪里是她们急,明明就她一人最急。
月洞门前,江浸月挑高灯笼,看了眼竹匾上的“石麟”二字。笔力苍劲,气势磅礴,据说是陆欢出生那年,皇上御笔亲题,赠与陆欢父亲的。
天赐石麟,德门生辉。当年皇上对闻远侯府的圣眷,于此便可见一斑。
江浸月扒着花墙,探出半颗小脑袋往里偷窥。小院空荡,并未瞧见任何人影,地上积水空明,夜风涤荡,水中竹影交横,月白如练。
“有人在吗?”她壮起胆子问了句,回应她的只有簌簌风声。
应是没人,那她正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香送进去。
如此思定,她缩回脑袋,提起裙裾蹑手蹑脚走进去,惊见主屋灯火还亮着便知他在,瞬间吓没了魂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