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如此又能怎么办呢?日本人太强大了,反抗就意味着找死……于其被残杀,还不如苟且的活下来……
而赛德克的年轻人已经开始改变了,他们开始改变自己,拼命的学习日本的知识,迫切的想要成为一名真正的日本人的,他们还有了真正的日本名字……一郎,二郎。
莫那·鲁道也老了,他有了白头发,变得沉默寡言,可他眼神里并没有变,还是充满了无时无刻无法压抑的杀意……就像马赫坡被攻陷时那一种愤怒到至极的杀意一样。
“我从小到大一看到莫那头目都会害怕……总觉得他藏在披风里的手,是随时握着准备猎杀,不是小看他,他是不可能被驯服的!”
“他夹在族人的期望和日本的威胁之间……他生活的很痛苦?”
“我们不是一样吗?”
穿着和服的一郎与二郎感叹讨论着:“不想当野蛮人,但不管怎么努力装扮,也改变不了这张不被文明认同的脸。”
“已经忍了二十年了,就再忍个二十年吧!等我们的孩子长大,或许就能彻底改变我们的野蛮形象。”
“忍得了吗?马赫坡就要被赶尽杀绝了……”
为什么呢?比起来日本人远远比我们的部落要文明,既然他们带着文明火种来,为什么要屠戮我们,歧视我们,压榨我们?我们为什么比一般的日本优秀,却还是被他们看不起呢?
为什么一郎成绩远远优秀与当地日本警察,却还拿着最低工资,甚至当他的妻子临盆时,两个日本警察还在嘲讽他说:“两个番人根本生不出日本人”呢?
看着在场观众脸上的迷惑,李小乐知道他们在思考,而下面一段才是这部影片里真正转折点,也是唤起沉睡魂魄的一段话,一郎在溪水边找到莫那·鲁道……
“莫那头目~”
“干嘛~?”
“莫那头目,你跟我日本内地的事吧,我知道你去过日本!”一郎问莫那·鲁道。
莫那·鲁道回头看了他一眼,低头道:“日本……日本有军队,大炮和机关枪……飞机和大轮船,日本人比森林的树叶还要繁密,比浊水溪的石头还多……”说着莫那·鲁道回头不齿地望着一郎:“我知道你问这些,并不是真的想知道那里的事,你只是要提醒我日本有多厉害而已。”
一郎沉默无语,台下的观众们却都觉得这个中年莫那有些偏执,同情起一郎来……就像是陈凯哥导演《霸王别姬》《黄土地》这种艺术电影无比流畅,可一旦转到《无极》这种大制作,就明显显得力不从心了,同样的,台湾的大导演朱延平拍《刺陵》也是这个情况。
比如《无极》中很多场景中演员,背景,剧情搅和在一起,给观众一团乱麻的感觉,这并不是陈凯哥导演不努力,而是他能力不足以掌控大题材的电影。
影评人的心目中,如果说好莱坞导演是玩的55的电影魔方的话,李小乐在《让子弹飞》里已经玩转了33的难度了,就这,都已经是华人导演里面排名前4的水平了。
而这次《赛德克·巴莱》,给魏礼廉的感觉是这个李疯狂又进步了……似乎他已经可以玩转44的电影魔方了。
虽然只是一个级别的提升,可当中的跨越度却是无比巨大的……这可像是陈凯哥,冯晓刚,王京,朱延平这些大前辈们,努力了半辈子都没有到达的水准……李疯狂只在23岁的年龄就跨过去了?
大银幕上幽宁如画的山涧间,“砰!”的一声枪响让老魏从感叹中醒过来,
赛德克族人由高至下发起进攻,子弹,弓箭如雨点一样的落下,日本士兵的惨叫在栈道上此起彼伏,与《让子弹飞》时候的风格一样,呼啸而至的声音击中人身划过血肉的音效,与血液喷溅高空特写相应成画。
而这一次更多了巨石滚落山崖,把人体砸得肢骨碎裂的场面,日本在绝望中哀嚎着,观众也却是忍不住叫好连连,砸死这帮狗日的日本人!
被讶异了十多分钟的愤怒终于发泄出来了,观众们情绪都高涨起来,一个个都坐直了身体,紧紧地盯着银幕,生怕遗漏了任何一个干掉日本人的镜头。
在李小乐身边的彭明正,听到前面两个大学生忍不住轻喊了声“砸的好!”心中那块石头终于落下了,他知道从这刻起,影厅里观众们已经开始站到电影里的赛德克人们的角度,而不仅仅是把他们当作故事里的野蛮种族来看来……
可惜胜利只是短暂的,赛德克族终究力量薄弱,在部落出现叛徒之后,终究避免不了被日本人屠戮的结局。
画面里,血战不止,赛德克族人在枪声中一个个倒下,莫那·鲁道父亲温柔慈祥的声音再次在悠远的歌声中响起,
“活在这大地的人呀……神灵为我们编织了有限的生命……可是我们是真正的男人,真正的男人死在战场上……他们走向祖灵之家……祖灵之家有一座肥美的猎场,只有真正的男人才有资格守护那个猎场……当他们走向祖灵芝家的时候,会经过一座美丽的彩虹桥……”
日本人从后路进入马赫坡,杀光了所有拿着猎刀的男人,甚至是一个拿着猎刀的孩子,俘虏了所有的赛德克妇女孩子,老人。
莫那·鲁道父亲战死,而这位勇士能做的只是是投降……
当悠扬的歌声再次响起的时候,电影院里安静得如同沉睡的森林。没有人说话,很多人看着全身是血莫那·鲁道在雨中背着父亲的尸体哭喊时,也忍不住跟着掉泪。莫那·鲁道的叫喊,那种撕心裂肺的叫声,对观众的心灵产生的冲击效果,配合上赛德克悠扬的魂歌,场面悲情四溢,电影院原住民都已经泪流成河。
莫威在游大庆旁边擦一把抹一把的,一边哭一边抓着他的手,而身边扮演年轻莫那·鲁道游大庆,这回因为哭更是把眼睛挤成了一条线,一边挤巴着眼睛一边把眼泪和鼻涕摸在自己的衣服上。
部落的长老们满含泪水的双眼都望着影院的天花板,像是在对着喃喃自语着什么……
“乌布斯,我们的祖先再怎样也没有失去过猎场……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年轻的莫那·鲁道,蹲在寒风中,接受日本人的受降,喃喃自语道,他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