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个胆子不小的。”
明湘湘总算把视线移到地下之人身上。
阿月又哆嗦了几下,她原本倒在地上,这会儿自己动了几下,然后挣扎着勉强跪了起来。
脸上流了满脸的泪,咬着下唇柔弱可怜,嘤嘤哭道:“姑娘饶命啊,饶我一次吧,我不是故意要偷东西吃的,我是太饿了!家里穷困,还有一小弟才三岁,父母只顾着小弟吃饱,我因是女儿家被他们不喜,昨日做了一天活粒米未进,饿得狠了,脑子糊涂了才爬上过来想弄点吃的,姑娘行行好,放过我这一次吧,我再不敢了。”
阿月心中打鼓,面上却哭的非常认真,这些话她几乎不用思考就能流畅地脱口而出,只因从小到大,她不知道对多少外人说过这类似是而非的话。
当初她家中只有一个大弟,带弟弟的活儿在自己身上,阿月就已经学会了从年幼不懂事的弟弟手中骗吃的,带弟弟出门,她就会把自己弄的邋遢,背着对方,每逢有人问她话,她就不动声色编排些爹娘苛责只爱弟弟,自己吃不饱这种话。
当然阿月从来不认为自己说错了,她爹娘可从来不把她当回事。
越长大,这种睁眼说瞎话,挑拨是非,装可怜的手段越发使得得心应手,前几年她娘又生了个小弟,阿月表面高兴实心底恨毒了全家人,她年岁渐大,本该开始攒嫁妆了,如今家中又多了个宝贝儿子,她爹娘哪还会留丁点东西给她,好在这个小弟比大的那个还要蠢些,又只有三岁,能让她多利用几次。
按照阿月以往的经验,这套说辞可是最有用,不说别的,对方总该消些火才是。
她有心想抬头去瞧一瞧那位的神色,然却此时,屋子里一点声响都无,着实安静得吓人。
阿月被反剪着手,趴伏地上,脊背绷得很紧。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空气里突然哼一声轻笑。
紧跟着,明湘湘说话了。
“偷东西?我看不见得……”她支着下巴,眯着眼睛,仿佛逗弄猎物一般。
“不过既然你自己承认偷东西我便当你是了,那么,春藤——”明湘湘慢悠悠叫了一声,“似这等半夜溜进旁人家偷盗之人,该如何处置?”
春藤直言:“主子,便是将其打死也不为过。”
送去衙门说不准尚还能留下一条命,但若被主家捉住当场下令打死,你也是无处申冤,自己死了不说还要连累一家的名声,那偷窃之家的名头传出去,日后谁见了你家人也要啐你一口。
阿月完全傻眼了。
弄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难道不是应该同情可怜自己然后放了自己吗!
“那还耽搁什么,直接拉出去打板子就是。”明湘湘拖着嗓音,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
“不要!不要啊!”
阿月终于恐惧了,害怕了,失控尖叫起来。她听出来!这人不是开玩笑,她说的是真的!
这人不是自己能哄骗住的人!
这一刻,阿月突然后悔了!
后悔为了些小钱得罪了这等厉害之人。
“我说!我都说!只求小姐饶我一回!”她大声喊出来,一下子猛然抬头。
就看见一张沉鱼落雁的殊丽绝色面容。
竟一时呆愣,语滞起来。
明湘湘垂眉,吹了吹嘴边的茶,似笑非道:“既想我饶了你,那这次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话,我这耳朵,它听不得假话,懂了么。”
“……是,是,再不敢了,我都说,是有人叫我这么做的,就是住在你家对面那户租户,一个女人,她没出面,使唤一个丫鬟来跟我说的,让我在你家水缸里下些蒙汗药,事成了后再给我五钱银子,我一时猪油蒙了心肝才会答应的,小姐饶命!”这下子,阿月真的是说完就呜呜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