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连连点头。
迎儿也开心,原来她爹的炊饼生意这般好啊……那上辈子又是怎么做不下去,会住不起张家宅子,从张家搬走的呢?
看来,上辈子有许多事都被她忽略了……这一世,她一定要好生帮助她爹,守住这生意。
要说她为何怕从张家临街房里搬走?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最简单的自己出去租别的房子,那可是要花不知凡几的租金呢,她现在看那些铜板儿只觉着个个都闪闪发光万分珍贵呢!
况且,若前世没有搬出去,就不会去租房,就不会住到那卖茶的王婆隔壁,就不会有临街的小二楼,潘金莲就不会将放帘子的叉竿打到西门庆头上……他们就不会狼狈为奸,当然,她爹也就不会死!
可怜的武迎儿,哪里晓得一个人若是心术不正的,就是没那嫖客勾搭,她自个儿也能红杏出墙……与是否有那契机,倒真无多大干系。
中途武大郎又回家去挑了两担来,比平时还早了半个时辰呢,武家的炊饼就卖光了,迎儿趁着武大收拾摊子的功夫,已经将钱给数出来了。
今日武家生意比往日都好,钱财未再收错,那故意打秋风的赖子也未上前来,同样数目的炊饼,倒比往日还多卖了二十来文。
武大见闺女眼眨不眨盯着铜板的模样,心疼不已,狠狠心,将多出来那二十二文全给了她,并嘱咐:“家去了你莫说漏嘴,这几个钱留着给你买花戴。”
迎儿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点头如捣蒜,到了僻静处将钱塞进袜子内,这才颠颠的回了家。
果然,刚到家,潘金莲第一件事不是问“肚饿了不曾”“可要吃碗茶”,而是从武大手里接过钱袋子,数了两遍,再狐疑的盯了迎儿瞧了片刻,才放过他们。
当然,不出意料的,家里等着他们的依然只有冷锅冷灶。迎儿怕惹金莲疑心,不敢直奔闺房去,只在灶房里烧火热灶,随意热了热昨晚吃剩的稀饭,配上个咸菜,就将午食应付过去了。
用过午食,武大郎回房歇觉,金莲拿着把瓜子儿去了街坊家,迎儿终于有机会回房去,将床垫下头藏着的七十八文找出来,加上今日所得,不多不少正好凑了一百文钱。
在富贵人家,这还不够一顿赏钱呢,但在从没沾手过钱财的迎儿看来,这可是一笔巨款了!这笔“巨款”她要藏哪儿才保险,迎儿环顾四周,那屋里放在明处的就只一张小床,两张小凳子。
床下有两双旧鞋子,一双早坏得鞋帮摇摇欲坠,另一双鞋头绣了红莲的,是她前年穿过的,当时父女两个还未被金莲管得死死的,她爹见她喜欢就狠下心买了来与她。
但她未缠过足,她爹稀里糊涂买了将够她穿罢了,不出半年,见风长的脚就穿不进去了……鞋子舍不得扔,就留下了,只每日洗脚后作脱鞋趿拉着。
她去隔壁金莲房里找来一把剪刀和针线,将隔间门锁好。上辈子旁的本事没有,去了阳谷县后针线活倒是学得好一手。拆开鞋帮,撬开鞋垫子,将一百文铜钱各分了三层铺在鞋底上,压紧实了再缝上鞋垫,三两针缝回鞋帮……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直到钱都藏好了,她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