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之外,张继峰之子,一个大学生模样的青年正焦急等待,有要事与父亲禀告的。
“玄儿,跟我去书房谈吧,莫扰了祖师清静,先祖安眠”张继峰推门而出,一身古风长袍飘然而去,在前方领路,张玄紧随其后。
书房在张家是重地,外人不得入内,违令者家规处置,积年累月下来,这座没有生命的房间也带上了浓厚的威严之感,至少张家人都有这样的感觉。张玄也不例外,他自幼便被父亲给予厚望,取名都破了家谱规章,得了一个“玄”字,盼其将玄学发扬光大,在长期的道法玄妙的包围中生长,张玄对玄之又玄的东西感触更深,而今日,因他要与父亲通报的事情,当他面对那朱红色的书房门扉时,竟有比平时更胆寒的感觉。
“父亲”张玄跪地祈求。
张继峰坐在厚重的檀木桌后,执笔勾画符咒,有些事情他是有耳闻,有推断的。
“你且起来吧,时代变了,有些事情在父亲的眼里并没有在你心中那般棘手”张继峰说,轻轻洗笔,将半染半污的毛笔挂在笔架上。
“父亲,玄儿自知辜负父亲期许和多年心血栽培,只是,情之一字,玄儿无力破解,思量之下,只能请罪”张玄垂首,静候处置。
张继峰见儿子坚持,也不再让人起身,温和说“前日,猫妖来袭,为父追赶之中虽然将妖孽打伤,却还是被他逃了,而救那只猫的竟然是一只犬妖。咱们常说猫狗不合,可见事实却并非如此。除妖不力,我心里愧疚便去祖师尊像、祖先灵前忏悔,可其中思量间,顿然觉得我自己如此坚持天师一道是否必要呢。这繁华都市里,神仙妖魔精怪鬼魅混杂人群,却能各族和睦不起纷争,甚至还有那西方灵物,天使、吸血鬼一类的,同处一方,也没有什么大矛盾出现,恶者自有,除恶务尽乃是各方职责,而善者自当让其得存,不可因噎废食,一刀切了。”
张玄心有触痛,激动抬头唤道“父亲”,难道父亲真可放下天师除妖之职?
张继峰将张玄安抚,起身踱步到窗边,面对着外面的电闪雷鸣,接着说“你的事情我早有耳闻,心中也早有打算,玄儿”张继峰回头看着张玄“父亲为了家族这一生只能如此继续,道路难改,如果你真的对那妖情根深种,宁可抛弃二十载苦苦在族中拼打的成果,父亲也不拦着你,只是,若真的下定了决心,你唯有离家而去,永世不得归来。”
张玄叩拜不语,心意明了,他是要为爱抛家,为爱情斩断亲情了。
“既然决定了,就去吧,虽然张家与你再无瓜葛,但我永远是你的父亲”张继峰不去看跪地的张玄,目光转向波谲云诡的天幕。
“多谢父亲成全”张玄感恩。
“夜深了,先去休息吧,为父在这儿练练字”张继峰重新走到书桌后,再次执笔。
张玄告退,连夜奔出了张家大宅。
张继峰在窗口看着简单行装的儿子,曾经的爱子,眸色深沉,关了灯离去。
电光之中,书桌上的洁白宣纸上书有四个正楷之字:妖邪当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