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正值吃饭的时间,但其中一间酒楼的生意却依旧很清淡。
尤其是二楼摆放着的五六张桌子都是空着,只有一张靠窗的桌子旁坐着一名客人。
这是一名肤色很白的黑衣男子,看上去三十余岁。
他的头发很黑很直,透着一种旺盛的生机的感觉。
他的左手边有一柄黑色蛇鳞皮的剑。
这柄长剑就直接放在桌子上。
他的双手十指都修长有力,但是双手的手掌上却都是老茧。
这显然是一名用剑的剑师。
只是平时在这里,他根本不会引起过多的关注,因为过往商队里有很多像他这样的剑师。
他的吃食也十分简单。
只是一份肉羹,一碟菜蔬。
肉羹已经吃了大半,已经微凉,一些油水开始泛白。
他已经停下了筷子,似乎也不准备再吃,但是身体却朝着楼梯口转去。
楼梯口有脚步声响起。
一名比他年轻许多的青衫少年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这名青衫少年静静的看着他,他也静静的看着这名青衫少年,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开口先说话。
“你应该是一名刺客,会想对那名动木者不利的刺客。”青衫少年的目光落在那份肉羹上,然后说道。
“为什么?”
黑衫剑师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的笑容有些阴冷,有些嘲弄:“是什么原因会让你这样觉得,是我吃的肉羹有问题,还是我有什么特别的杀意?”
“这些都没有问题,只是你的神态有问题。”这名青衫少年看着他,说道:“你的反应也有问题。”
“我不管你哪里发现或是觉得我有问题。”黑衫剑师忍不住嘲讽道:“你说我是刺客,是试图对动木者不利的刺客,但是现在连动木者都根本没有出现。难道我只想静静的在这里喝碗肉羹,只想静静的看个热闹,都不行吗?”
“我刚刚上来前,恰好在附近见到两个神都监的人。”青衫少年认真的看着他,说道:“你不承认也没有关系,我会返过去找他们,然后我会直接对他们说,我听到了你和某个路人的轻声对话,亲耳听到你说想要刺杀这动木者,我觉得他们应该会听我的话,至少会仔细盘问一下你,然后追查一下你的真正身份。”
这名黑衫剑师不再冷笑。
他收敛了笑意,面色开始变得冷漠起来。
“莫萤,虽然你在长陵城中很有名气,但天一阁应该不想趟这趟浑水。”
他声音微寒的轻声说道:“年少便容易被某些人蛊惑,想不清楚自己所处的位置,这些都是和你无关的事情,你一定要插手,有没有想过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这名青衫少年就是莫萤。
听到对方轻易的报出自己的名字,他便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误。
他淡淡的笑了笑,道:“我想过…在决定要不要做这些事情之前,我已经认真的想过,想过我为什么要修行,为什么要学剑。学剑便是要致用,身为秦人,学剑便是要让我大秦王朝朝着更好的地方去。”
“法古无过,循礼无邪。”黑衫剑师冷漠道,“难道你觉得迎来剧变,便一定是会让大秦王朝朝着更好的地方去?”
“前世不同教,何古之法?帝王不相复,何礼之循?”莫萤平静道:“我只知剑招因对手而变,因境而变,方能有用。”
“今日像我这样的人不知有多少,难道你觉得凭你这样的人物站出来,便能改变什么?”黑衫剑师摇了摇头。
莫萤笑了笑,“也不只我一人。”
黑衫剑师眉头深深的蹙起,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自己放在桌上的那柄剑,“难道我不想动手,你也会对我动手?”
“我这些时日随人学剑,学到的最令我感触的事情,便是真正的制敌先机,不是猜测敌人如何动,而是自己永远将主动握在手中。”
莫萤对着他认真躬身为礼,道:“若是你心中无愧,或者你坚决不承认你是刺客,那我现在便邀你比剑。”
黑衫剑师终于确定对方的心中所想,他缓缓的站起身来,左手握住了那柄剑,然后看着莫萤有些感慨道:“难道你觉得你一定能够胜得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