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他点头道:“那你坐稳了,我就开车载你逛一逛,看看我们深圳特区的夜晚吧。”
客人:“好的,有劳你了。”
很快,雄哥就开着的士,带着他从竹园宾馆出发,逛起了夜幕下的东门墟……还有深圳。
这一路上,雄哥稳稳地开车,客人静静地欣赏,两人一路没怎么讲话。
偶尔客人问起一些地方,雄哥才张嘴回应两句。
雄哥能感觉得出来,这个香港客人应该不是第一次来深圳了,有一个正在新盖大楼的地方,他竟然都叫得出来原来的单位。
不过这也并不奇怪,七八年前,就有香港人过来投资建厂,也许之前来过呢?
出租车绕了大概有两个多小时了,雄哥突然问道:“先生,还继续转吗?”
香港客人抬手腕看了眼表,说道:“快十点了,差不多了,回宾馆吧。”
雄哥:“好的。”
客人笑道:“现在深圳的变化之大,真是让人不敢相信啊。我记得十二年前,这里真是又破又烂又小又穷啊。”
“十二年前?”
雄哥诧异道:“十二年前你就来过我们深圳吗?”
别怪他诧异,因为十二年前的一九七二年,正是他们宝安一带最乱的时候,那会儿不太可能有香港客人来这边经商投资的呀。
客人摇了摇头,用手指着车窗外漫漫夜景,一脸感慨地说道:“十二年前,我从这里出发,游到了香港……”
这下雄哥懂了。
原来不是十二年前来过这边,而是当年从这边逃港出去的人啊。
一九七二年,正是他们宝安最大规模的一次逃港潮。
难怪普通话讲得这么好,还对以前的宝安有些熟悉呢。
当年,从宝安这边偷渡游到对岸的人多了,雄哥对此倒不陌生。
不过看他这个年纪,当年也就二十多岁游过去,再看他如今这模样,混得应该很好了,十二年的时间能从偷渡客混到有钱人,也是厉害的角色。
对于这种人,雄哥都是佩服的。
于是在回去的路上,俩人的话也多了。
客人讲起了当年他从内地到广东,再到宝安,然后待了一段时间之后,随着大部队下河游到对岸的经历。
讲到自己当年年轻无畏,抱着两个皮球咕咚跳下河,在海上奋力挣扎游着,身边飘过一具具被淹死的浮尸的场景时,客人也是感慨万千。
当时港英政府采取的是“抵垒”政策,凡是到达香港和九龙的中国人,都可以留在当地。不论你用什么方式,到了港岛和九龙都可以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