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一怔,翻身下马,问道:“你是?”
“老奴是刘府的管家。”
刘府?刘秀下意识地抬头一瞧,门廊上方的牌匾,刻着刘府两个大字。他嘴角扬了扬,心中暗道,大哥安排的真是周全,连门牌都已经做了更换。
刘全向旁一挥手,立刻跑过来一名小厮,牵着刘秀的马,从侧门走进府内。刘秀乐呵呵地打量刘全一番,好奇地问道:“你本姓刘?”
“老奴是大将军赐姓,老奴本为辛达府上一管事,承蒙大将军法外开恩,不仅留了老奴一命,还给老奴赐了刘姓。”带刘秀过来的一名军候含笑说道:“将军,正是刘全举报了辛达在城内的秘密银库,帮助我军缴获了不少的金银珠宝,大将军念他有功,故饶他一命,还安排他到了这里做
管家。”
原来如此!刘秀点了点头,再没有多问,迈步向府内走去。
虽说刘秀被降职成了校尉,但舂陵军的人依旧对他以将军相称。
其实对于刘秀而言,头衔的大小根本无所谓,单凭他是刘縯亲弟弟这一点,在舂陵军内就无人敢对他不敬。
不仅刘秀被分了宅子,像邓禹、马武、铫期等人,也都被分了宅子,虽说有大有小,有好有坏,但最差的也差不到哪去,他们的住处,距离刘秀这里也都不远。
等众人相继离开后,还留在大堂里的,除了刘秀,便只剩下九儿和许汐泠了。她二人都未入籍柱天都部,在柱天都部里,她二人的身份也只能算是刘秀的门客。
论功行赏的时候,柱天都部的花名册里根本找不到她二人的名字,刘縯自然也无法给她二人奖赏,像分宅子这样的好事,当然更不会落在她俩的头上。
好在刘秀的宅子足够大,别说住下她两个人,就算是住二十、二百人都没问题,何况她俩本就是刘秀的门客,理应住在他的府邸。
刘秀叫来刘全,说道:“刘全,你带我到宅子里走一走。”
刘全点头哈腰地应着,摆手说道:“公子这边请。”
刘秀对许汐泠和九儿说道:“你俩也跟我一起逛逛,顺便挑挑自己喜欢的院子。”他话音未落,就听门廊那边传来嘈杂声。
“三小姐,小的还没进去通报呢!”“三小姐你还不能进……”
在一阵嘈杂声中,刘伯姬从外面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两名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满脸为难的家仆。
见状,刘秀向两名家仆挥了挥手,示意他俩下去,而后他对刘伯姬笑问道:“伯姬,你怎么来了?”
“三哥,我不要跟着大哥住,我要跟着你住!三哥不会不欢迎我吧?”还没等刘秀吱声,姑娘目光一转,看向刘秀身旁的许汐泠和九儿。她认识九儿,但没见过许汐泠,看到许汐泠那副狐媚入骨的长相,小姑娘本能地生出排斥感,皱着眉头问道:“三哥,她是谁啊?你新找的女人?”
刘秀叹口气,提醒道:“伯姬,要叫稷哥!”
“什么稷哥,呸,他也配!”刘伯姬气呼呼地说道:“哪有做哥的还抢弟弟东西的?”
“长幼有序啊!”刘秀无奈地摇摇头。
刘伯姬也不和他争辩,拉着刘秀,走进大厅里。
此时刘縯还没有走,看到小妹拉着小弟进来,他笑道:“伯姬,你也来了?晚上吃饭了没?我让人给你准备点吃的吧?”“吃不下,气都气饱了!”刘伯姬走到刘縯近前,大声质问道:“大哥,为什么别人都升职了,偏偏三哥要被降职?三哥调兵到淯阳,那还不是为了你?你怎么能为这个事罚
三哥呢?”刘伯姬的嘴巴向来厉害,没理都能辩三分,得理更是不饶人,像连珠炮似的。醉醺醺的刘縯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他下意识地看眼刘秀,后者正在扶额,见状他也就明白
了,是小妹自己跑来给阿秀出头的。他说道:“伯姬,有些事情你不懂……”他刚起个话头,刘伯姬又道:“还有乌骓,那明明是三哥的马,凭什么要给他刘稷?就因为刘稷跟岑彭打了一仗?他是把岑彭给打死了还是把岑彭给打残了?你们那么多人
,围着岑彭打,最后还让人家给跑了,还有脸邀功?我呸!”
刘伯姬这是把刘縯都骂进去了。对自家小妹,刘縯也是拿她没办法,平日里宠着惯着,刁蛮任性,如果深说她两句,她都能冲上来拼命。
刘縯无可奈何地看向刘秀,后者也是一脸的苦笑,他拉着刘伯姬的手说道:“好了好了,伯姬,这些事情大哥和我自然会商量着处理的,你就别管了。”
“我不管?我不管你还不得被他们合起伙来欺负死,我帮你说话还说错了?”刘伯姬现在是一肚子的怒火,看大哥刘縯不顺眼,看三哥刘秀也没顺眼到哪去。
“没错、没错!我家小妹从来都不会有错!”刘秀边说着软话,边拽着刘伯姬往外走。同时还回头向刘縯使个眼色,示意他自己会安抚好小妹。
“唉!”刘縯一屁股坐在坐塌上,本来他心情还挺好的,结果被小妹这么一闹,他的好心情也没了。
刘秀拉着刘伯姬出去好一会,才回到大厅里。
“伯姬走了?”“嗯,好说歹说,总算是劝回去了!”
偌大的大厅,只剩下他们兄弟两个人,刘縯问道:“阿秀,那匹乌骓……”
他话音刚起,刘秀便打断道:“大哥,倘若那匹乌骓是你的,稷哥向要开口索要,你会不会给他?”
刘縯愣了一下,笑道:“当然会给。”
刘秀点点头,昂首说道:“大哥是做大事的人,自然有大心胸,不会在乎一城一池的得失,更何况是一匹马?我的心胸虽没有大哥那么宽阔,但也绝不会丢了大哥的脸。”
区区的一匹马,能换来刘稷的忠心耿耿,太值了。
天下的宝马,何止乌骓一匹,等到成就大业之后,什么样的宝马良驹得不到?而天下间的刘稷,可就这么一个,失去了,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就心胸而言,刘秀比刘縯更加宽广,他又哪会在乎这一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