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位年纪不大的青年,多说也就十八、九岁的年纪。
这时,刘秀业已下马,他走进院子里,到了青年近前,把他从地上拉起,含笑说道:“小哥莫怕,我等只是路过此地,并无恶意。”
青年依旧是一脸的惊恐,看看刘秀,又瞧瞧其他众人,身子不停地哆嗦着。刘秀见状,回头瞪了朱祐一眼,后者则是向他耸耸肩,表示自己可没有动手打他。
刘秀问道:“小哥叫什么名字?”
“小的……小的叫邓祥。”
“这座村子叫什么名字?”
“邓村。”
邓村!刘秀等人互相看了看,他们手里有河北的地图,只不过地图绘制的很粗糙,也很笼统,上面根本没有邓村这么个地方。
刘秀问道:“小哥可知这里距离邺城有多远?”
“邺城?”青年结结巴巴地说道:“那……那可是郡城,距离……距离我们邓村可……可远着呢!”
刘秀笑问道:“听起来,你以前去过邺城?”
青年小心翼翼地说道:“很久,很久以前曾去过一次。”
刘秀点点头,举目向里面看看。
院子里别无长物,地上还长着不少的杂草,向里面的土屋看去,房门大敞四开,里面也看不到人迹。刘秀问道:“邓祥,你家中还有什么人?”
名叫邓祥的青年摇摇头,垂首说道:“都死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刘秀指了指里面的土屋,含笑说道:“如果方便的话,我们今晚打算在你家里住一宿。”
生怕青年会反对,朱祐忙又补充道:“我们会给你钱的!”说着话,他特意从怀中掏出一只鼓鼓囊囊的钱袋,还特意向青年晃了晃,里面传出哗啦啦的清脆声响。
冀州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又兵荒马乱,他们若是露宿荒野的话,实在令人放心不下。
青年原本死气沉沉的眼睛,在朱祐掏出钱袋后,顿时闪现出一抹光彩。
他一连看了朱祐手中的钱袋好几眼,吞了口唾沫,说道:“你们可以住在这儿,可是,我没有多余的食物分给你们。”
“只要有地方住就行了!”朱祐暗暗松了口气,含笑说道。
“那……那好吧!”青年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不过他的目光可一直在往朱祐手中的钱袋上瞟。
刘秀有留意到他不经意的小动作,暗暗皱眉,感觉眼前这个青年可不像寻常村民那么朴实。
等许汐泠、溪澈影、史罗等女眷从马车中下来,进入院子里的时候,青年在旁不自觉地张大嘴巴,下巴都差点掉下来。他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而且一下子还来了这么多。
邓禹和盖延的到来,让刘秀的队伍又壮大了一些。
当天,他们离开怀城,继续向东北方向行进。先过修武,再过朝歌,一路上倒也太平,所过之地,皆有受到当地官府的欢迎和款待。
等过了朝歌,就出了司隶地界,正式进入了冀州的魏郡。
刘秀在冀州有两个重要的目的地,一个是邯郸,一个是真定。邯郸是赵国郡的首府,赵国郡最具实权的人,无疑就是赵繆王刘元。
刘元与刘秀同为刘氏宗亲,如果刘秀能得到刘元的支持,那将大大有助于他在河北地区的东山再起。
至于真定,是真定国的首府,而且真定国拥有兵马十万之众,而在真定国里,最有实权的人,自然是真定王刘杨。
倘若能得到刘杨的支持,对于刘秀而言,助力将会更大。
当然了,如果他能同时得到赵繆王刘元和真定王刘杨,乃至广阳王刘嘉的同时支持,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这里要顺带提一句,赵繆王刘元,和刘秀已经过世的二姐刘元,恰巧重名了。
而广阳王刘嘉,与在南阳跟着刘縯起事的刘嘉也重名了。河北三王,其中实力比较弱的就是广阳王刘嘉。
当年王莽篡位,打压全天下的刘氏宗亲,南阳、汝南等地的刘氏宗亲遭了秧,河北这里的刘氏宗亲自然也未能幸免。
只不过当时赵繆王和真定王就已经拥兵自重,实力雄厚,于河北的势力根深蒂固,他二人鸟都不鸟王莽,王莽也确实不敢轻易对赵繆王和真定王动手。
只有实力最弱的广阳王,迫于王莽的压力,不仅由王公被降为侯爵,还改了姓氏,由刘姓变成了王姓。
广阳王刘嘉因此没少受人耻笑,有段时间,刘嘉连同他的家人,连门都不好意思出。后来新莽朝廷逐渐衰落,各地起义军四起,尤其是河北这里,简直成了揭竿而起的重灾区,什么赤眉军、铜马军、青犊军、尤来军、大彤军、五校军等等,大大小小的起
义军如同雨后竹笋一般,人数迅速达到了数百万之众。
也恰恰在这个时候,原本已被王莽削去爵位,又改了姓氏的刘嘉,在其子刘接的建议之下,壮着胆子,悄悄恢复了刘姓。
然后过了段时间,见王莽没找他算账,他又自己恢复了广阳王的封号。
当时的王莽,已经被赤眉军以及各地的起义军闹得焦头烂额,哪里还顾得上河北这里的刘嘉?
恢复了刘姓和王公封号的刘嘉,手中并没有多少的实权,他的性情太软弱,也难以服众,广阳王这里的实权,基本都在刘嘉的儿子刘接手里。
刘接比刘嘉强得多,倒不是能力有多强,但是胆子大,敢拼又敢干,属于能豁出性命的那种人。
在乱世,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像刘接这种敢于玩命的人,很能吃得开,广阳王手里有兵马,基本就是靠着刘接组建起来的。
且说刘秀一行人,进入冀州之后,明显感受到与司隶地区的不同。
路过的地方,要么是荒山野岭,要么是大片被废弃的耕地,一路上,他们走了数十里地,愣是没看到一个人影子。
确切的说,是他们没见到一个活人,倒是在路边,时不时的就能看到人的骸骨。
朱祐看着路边长满了杂草的耕地,忍不住连连叹息,说道:“这么多的庄稼都被荒废了,着实是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