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她感到颇为惊讶,只见叶青拿着院子里的出头,在地上刨了个小坑,拿着一根较直的木枝随意的比划了几下后,再把那几块石头放旁边一放,拍拍手就像是已经砌好灶台了。
可在她看来,那简易的灶台,根本不可能把水完全煮沸了,更别提把坚硬如石头的羊角煮糊了。
但下面的叶青,好像对自己的手艺还颇为满意,从院中心的井里打来水,那口看起来质地还不错的锅,竟然连洗都没有洗,就直接放在了几块石头上面,而后倒上了水。
院子里堆砌整齐的柴火多的是,从上面拿来柴火后,就看见叶青就着一把干草,也不见他怎么用力生火,不一会儿的功夫,那口锅下面便冒起了阵阵青烟,而后就看见一根根粗如儿臂的柴火,被放在锅下面的小坑里。
“羊角还得打磨抛光,多亏我早就想到了,真是一个天才我。”叶青自卖自夸道,对于楼上已经站在阳台处半天的白纯,毫无所觉。
羊角外层褐色的一层需要去掉,而后便会露出里面,如同黄玉一般的颜色,细看之下也显得颇为透明,这让叶青不得不佩服这些古代人,怎么这种东西都能想到用来做灯笼呢?
拿着一根抛光的羊角比划了半天,他需要去中间最笔直的部分,来用纺锤形的楦子来把其撑到近乎于透明的状态。
楦子便是做鞋时,套在鞋坑里面的东西,只不过叶青需要大小不一的纺锤形楦子而已,而纺锤形对于叶青就更好理解了,中间最宽,两边渐细。
不过灯笼自然是不需要绝对的纺锤形形状,做成有如上一世,那修剪打理过的冬青形状就好。
自顾自忙活着的叶青,丝毫没有注意到,二楼的白纯不知道何时走到了院子里,看着那锅里已经开始沸腾的开水,刚刚把一根羊角放进去,余光就看到了白纯站在了他旁边不远处。
“你怎么走路一点儿声音没有?人吓人会死人的可是。”叶青吓了一跳,扭头看着一脸冰冷的嫂子说道。
“你有病?”白纯语气淡淡的,带着一丝关切的问道。
“你有药啊?”叶青被吓了一跳,语气自然是说不上和气,所以直接开怼道。
“你……你真是有病!”白纯气的脸色又是一阵铁青。
羊角本是有着清热解毒、镇惊散淤的疗效,白纯之所以如此问叶青,也是因为他煮羊角的举动,以为他病了,所以才关心问道。
谁知道却被人家好心当作驴肝肺,回了这么一句让她差点儿气死的话语。
不过好在,叶青在她走进厨房做饭的时候,还是主动告诉了她,是打算用这羊角做灯笼。
兵部侍郎王之望,身材不算是很高大,甚至还有些小肚子,面白无须,一身青色宽袖圆领袍便服,尤其腰间所挂玉佩极为显眼,一脸的和气笑容,属于典型的朝廷官员形象。
远远望着站在书房门口迎接他的汤鹤溪,王之望脸上的笑容更盛了,甚至多少还带着一丝得意之色,快步流星往前哈哈道:“下官如何敢劳公子大驾在门口迎接,真是折煞下官了公子。”
“王大人客气了,您亲自登门拜访,鹤溪本应在府门口迎候才是,只是下人磨蹭,鹤溪想要前往门口已是不及啊。”汤鹤溪嘴上虽然客气,可依然是大大方方的接受了王之望先行之礼,而后才缓缓行礼。
“公子如此隆重,下官可是受不起啊。公子先请。”王之望看着汤鹤溪虚请的手势,连忙后退一步,伸手让汤鹤溪先行。
当朝右相汤思退之孙、兵部尚书汤硕之子,就像上一世的官员子嗣,或者是官员妻子一样,在一个衙门口,就如同一个衙门的副职般的存在。
要不然上一世,也就不会出现单位一把局长生病,而后由其妻子出来主持工作,让人啼笑皆非的乱象了。
汤鹤溪如今便是这样的存在,不敢说在整个朝堂,最起码在兵部的官员眼里,汤鹤溪便是兵部小侍郎的存在,他说的话,就如同他父亲汤硕所言一样让人重视。
两人在书房的太师椅上坐下,身为汤府护卫管家的汤景,不用等汤鹤溪吩咐,便立刻示意下人上茶。
“王大人今日亲自登门可是有要事儿?不过先说好了啊,今日无论如何,都希望王大人切莫推辞,一定要给鹤溪一个宴请王大人的机会才是。”汤鹤溪笑容满面,态度放的很低,最起码表面上,看不出来因为祖父跟父亲在朝为官,而显得嚣张跋扈,倒是给人一种亲和力。
“下官可承受不起啊,这样吧,由下官做东,请公子移驾前往丰乐楼如何?听说前两日在西湖画舫上,声名鹊起的花魁被请到了丰乐楼,公子恐怕还未曾一睹芳颜吧?”王之望急忙拱手婉拒,让汤鹤溪请自己,自己这个兵部侍郎除非是不想继续干下去了。
“真有此事儿?我这两日并没有怎么出门,倒是不曾听说,那既然如此的话,可不能扫了王大人的雅兴,汤景,把丰乐楼最好的位子定下来。”汤鹤溪伸手请王之望喝茶,而后对站在一旁的汤景说道。
王之望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而后放下茶杯稍微压低了一些音量说道:“公子,今日下官特意过来叨扰,是想告诉公子一件事儿。”
“王大人请讲。”汤鹤溪收起笑容,神情正色,以示自己对王之望的尊重。
“前两日那临安有名的富商燕鸿渊不知道公子可知晓?”王之望看着汤鹤溪郑重的点了点头,便接着说道:“燕鸿渊私下里找到了下官,想要租用我们的禁军,所以下官想了想,前些日子那从神劲军被流放到禁军的两人正好无事儿可做。于是便自作主张,把那两人派出到燕府做护卫了。下官如此做是想着,从此以后这两人无论是生是死,我们都好掌握一些了,而且,重要的是,再也不可能有起来的可能了。”
汤鹤溪不动声色的连连点头,虽然王之望没有指名道姓,但不用猜也知道,这从神劲军被流放到禁军的两人,其中一人必然是,昨天刚见过面的叶宏弟弟叶青。
并没有因为王之望的刻意讨好,而显得兴奋,不过还是想了下说道:“文书都签字画押了?”
像是打哑谜一样,王之望看着汤鹤溪,默默的点了点头。
而后汤鹤溪脸上缓缓露出了笑容,神色之间带着欣赏的意味看着王之望,心照不宣的说道:“如此甚好,不过倒是不着急,看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