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王伦心头先是一紧,在听到赵构如是说后,立刻又放松了下来,自从圣上禅位之后,特别是岳飞被平反后,圣上从来不曾说过反话,如今的圣上更像是一个比当初仓促登基、甚至是治罪岳飞时,更……更“真”的一个圣上了。
李清照瞪大了眼睛,先是看着侃侃而谈的叶青,简直不敢相信这家伙竟然能够出口成章,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已经算是极为精彩了。
自然,后面那句上炕认识媳妇下炕认识鞋,李清照认为更是神来之笔,虽然粗俗之极,但这话冲着朱熹说出来,其中的妙处,怕是只有当事人最能体会了。
民间或者是跟朱熹不对付的文人士子,比如自己等人,都多有泼脏水污人之习惯,他朱熹即然能够当初弹劾、污蔑唐仲友,背后骂自己不守妇道,而后他自己也被人污为纳妾尼姑、情动儿媳妇,不管是真是假,就不足为怪了。
不过更令她兴奋的是,叶青竟然懂得隐喻啊,上炕认识媳妇下炕认识鞋,不论是媳妇还是鞋,加上前面的文提笔、武上马,两相对照,简直是把朱熹纳尼为妾、情动儿媳的事儿,当着面讽刺了一通,也难怪朱熹此刻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这诗是他前些日子做的,那日带他出城前往我燕家在城外的作坊,路过西湖时,坐在车辕上的他就像是信手拈来。”燕倾城在李清照从叶青身上收回视线,转向她跟白纯时,对着李清照解释道。
李清照点点头,她是词坛大家,千古第一女词人,不论是白纯还是燕倾城,自然是知道她声誉的,所以在燕倾城说完后,两女都是眼巴巴的望着李清照,像是等待着李清照的点评。
“不错,言简意赅,但也指出了我大宋朝的真正弊端,无人北伐、无心北伐,但这又是谁的错呢?傲骨文人手持气节,叫嚣北伐,但却被西湖歌舞几时休讽刺了个通,皇室朝廷偏安一隅,是无心还是无力,老身一介女流无法不做评价。”李清照神色深沉,一旁的柳轻烟想要说话,但看到李清照望过来的警告目光,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
在柳轻烟看来,不论是刚才作诗的叶青,还是手持气节、畅谈理学的朱熹、陆九渊等人,都比不得居士一介女流。
汤鹤溪目光深沉,一时之间,他竟然动了拉拢叶青的心思,此人能言善辩,又不失武功,如果能够为己所用,岂不是对他而言,利大于弊?哪怕是对于汤家,也是一件颇为有利的事情啊。
而且如此一来,说不准自己还能够更为接近白纯,甚至让叶青主动把白纯送到自己手里!
想到此处,汤鹤溪的心里不由的有些急促的兴奋,甚至恨不得立刻回府,把心中的想法告诉他父亲汤硕,拉拢叶青为汤家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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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照听着叶青那辩论的话语,虽然有些风马牛不相及,驴头不对马嘴,但不管如何,他以文人的天职、军人的天职颇有定义份量的话语,也算是勉强过关了。
但最后一个呸字,又一下子让所有人,包括李清照、白纯、燕倾城、柳轻烟等人,忍俊不禁的,在紧张的情绪中噗嗤一下子笑出了声。
不论是白纯还是燕倾城,都知道叶青不是什么儒雅风流的青年才俊,顶多能算是一个街坊眼里的异类,所以对于叶青呸了一声,多少也有些理解。
可柳轻烟就有些不能理解了,特别是此刻看着叶青呸了一下后,脸上的不屑跟蔑视所有人的目光,心里总是有些不甘,自己的初吻怎么会被如此粗鲁的人夺去,亏大了好像。
而一些文人士子,听到最后叶青的说辞时,脸色开始变得有些尴尬,神情也是变得不自然起来了。
虽然说这个禁军最后的呸有些粗鲁、没家教,但不可否认,他在辩论中,如同朱熹一样,分清楚了主次,分清楚了文与武两个概念,虽然有以偏概全、甚至是偷换概念的侥幸,但其一番话,也不得不说是在理。
你文人不怕死,但是逃的比谁都快,你士卒贪生怕死,但却坚守住了最后一道防线,为文人墨客、百姓商贾,将将守住了一片盛世太平。
所以……也说不上眼前这个禁军贪生怕死,因为如果禁军贪生怕死,那么自己等人,岂不是更加的贪生怕死了?
不知不觉,在所有人的分析当中,他们发现经过自己的思考后,文与武仿佛一条绳上的蚂蚱,如同唇亡齿寒一样,不过是谁先死谁后死,但都是贪生怕死之辈罢了。
范念德面色铁青,这个狡辩之徒竟然如此厉害,而且说的话隐隐还有在理,就如同唇亡齿寒般,非但不为自己洗白,反而是从始至终要把儒家拉下水,说明所有人都是贪生怕死,非只他一人如此。
如今眼下的情形,在范念德看来是有些左右为难了,这完全是要群殴人家,不想最后人家单挑你一群人,最起码隐隐还落了个平手的结局。
陆九渊目光深沉、脸色铁青,双唇紧闭,此时此刻,他心头万绪,但一时之间面对眼前这个年轻禁军的反驳,也找不到有效的辩理来。
毕竟这个禁军说的没错,而且自己所著的《陆九渊集》中,确实是如是说了,世祖当年是逃避战火所以才南迁的。
朱熹笑容满满的脸上,随着叶青的话语缓缓僵了下来,最后一个呸字虽然不是针对他,而是面对这群起而攻之的文人士子,但给他的感觉,总像是叶青那一口唾沫,一点儿也没有浪费的吐在了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