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干桑昆什么事儿?”老刘头紧抓着桑昆这个问题问道。
叶青咂摸了下嘴,看了看老刘头指着前方不远处,镇子里为数不多的,一盏昏黄的酒馆招牌,如今董晁跟他的手下,正在那里等着他。
“我想今晚说服董晁,明日事完之后,就让他们跟着咱们撤退,到了泗州之后,立即打散,要么塞进武判的皇城司,要么暂时先塞进燕家的商队里……。”叶青看着老刘头,毫不隐瞒自己的计划道。
“你疯了?活够了?现在不比从前了,当年岳将军能够招募岳家军,不代表你也能招募叶家军,这样做是要被朝廷杀头的!而且足足三千人啊,这……这都快赶上泗州近一成的人口了,一下子涌入这么多人,怎么可能不被人发现?”老刘头差点儿被自己嘴里的唾沫呛着,咳嗽了好几声后急急说道。
“小部分往南,大部分往北。”叶青看着老刘头,坚定的说道。
“小部分往南,大部分往北?没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老刘头愣了下,不懂叶青如此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董晁等这些成年人,差事儿办完后,一同南下回泗州而后打散潜伏,日后就是皇城司的探子,泗州有武判镇着,加上燕家的吸收,应该不成问题。其余的近两千多人,跟随桑昆北上草原!”叶青目光明亮,带着一股子的枭雄霸气。
“北……北……北上草原?”老刘头感觉脖子被人踩住了,有些呼吸不畅的结巴道:“这不会是你跟桑昆的交易吧?”
“一部分而已,还有其他的,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你大爷!”老刘头突然冲叶青竖了个中指,而后咬牙切齿道:“要是我猜的不错,率领那两千多的毛头小子北上的人选,就是我老刘头吧?”
“你这算是毛遂自荐……。”
“毛你妹!我就知道,我这一趟出来后,想要再回临安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给我个准话。”
“顶多一年。”叶青伸出一根手指说道。
“唉……。”老刘头突然抱着头在街角蹲了下去,有些沮丧的道:“我特么上辈子欠你跟李横那小王八蛋的啊!到老了摊上你们两个坑货!”
“要不是当初咱俩在临安城说好了,今日恐怕就是李横接这活儿了,其实……其实没有人比他更合适……。”
“打住!我老刘干了,为了兰儿,老子认了!”老刘头抬起头起身,神色狰狞,恨不得把一脸讨好笑容的叶青生吞活剥了!
“不可能,如果不同意,那金人为何要带咱们来这里?难不成他们吃饱了撑的!拉着咱们七人在中原乱转,让我等七人领略我大宋中原的大好河山不成!”焦躁的男声,当年的昌国公赵柄,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怒斥道。
不只是他,帐篷里的所有人都无法接受赵训这个说法!
一路上近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天天都在盼望着商队赶紧走到淮河岸边,一天比一天过的难熬,觉得一天比一天过的缓慢,甚至恨不得抛下金人商队,自己一个人跑到淮河边。
甚至在梦里,都能够梦见南边派人在淮河对岸迎接着他们,看着一群人痛哭流涕的跪在自己的面前,看着自己的皇兄赵构,站在高大巍峨的临安城城墙上,颤抖着身子、通红着双眼,望着接他们的马车,缓缓驶向临安城内。
赵构从城墙之上跑下来,拦住他们的马车,一个个老泪纵横的打量着他们,而后他们便会回到赵构早已经给他们准备好的府邸,那府里面太监、宫女等等应有尽有。
而后每天的日子就是带着宫女、太监,游游西湖、逛逛街市,或者是被赵构邀请进宫里聚宴,述说着他们兄弟之间的情谊,谈起大宋半壁江山的失去,感慨万千。
而今已经走到了淮河边,就差一步就能够脱离金人的掌控,就差一步就能够过上昔年王公贵族般的尊贵生活,就差一步就能够脱离这几十年猪狗不如的低贱过去,怎么可能南边不同意他们回来?
他们也是赵宋宗室的正统!他们也不会跟赵构抢皇位,也不求能够封王金爵,只求能够在临安安享晚年,只求能够死在自己大宋的土地上,这难道很难吗?
“训儿,我们如今身处淮水河畔,这样的玩笑开不得,我们这些老家伙,可经不起你这样子吓唬啊。”温国公赵栋,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看着与他年纪差不多的赵训说道。
赵训此时也已经近五十岁,目光略带无奈哀怨的长叹一口气,说道:“我只是在说万一。今日在外,听金人说起,商队之所以在此停留,便是等待暗中前往南边的金国刑部侍郎蒲卢浑。”
“那又怎样?”赵珠手不由的紧抓着自己粗布麻衣的袖子,迫切的问道。
其他几人,同样是一脸紧张的望着眉头紧锁的赵训,七人里面,除了赵训乃是赵恒,也就是宋钦宗的第三皇子外,其他三男三女,都是他的长辈,都是宋徽宗赵佶的子女,赵构的兄弟姐妹。
“很简单的道理,若是南边同意,大金的刑部侍郎又何必暗中前往南边?当该是跟南边的臣子,最起码也得与泗州的官员一同过来接洽、交接才是。”赵训看着眼前六个神情紧张,所谓的王叔、姑姑,摇摇头说道:“但我们却在这里停留了好几天,一点儿动静没有,所以即便是我们能够过淮水,恐怕也很难得到宗室的承认。”
“找赵萱,找柔福帝姬,即便是分开多年,但大家可都是曾在五国城待过,即便是过了这些年,音容笑貌有所改变,但应该能够认得出来我们才,对不对?”纯福帝姬赵铃有些慌乱,拉着宁福帝姬的手摇晃着说道。
赵训不为自己几个长辈有些要哭的神情所动,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会哭的孩子有奶喝。柔福姑姑当年能够逃离金国,如今在南边几十年,她会认识我们这些衣衫褴褛之人吗?就算是她认我们,皇叔又会认我们吗?当年韦贵妃在……你们谁可曾帮过她?”
“当年大家都自顾不暇,谁又能顾得上谁?有今日没明日的,何况……何况谁能说了算啊,就是想帮……。”另外一个女声想要反驳,但提及当年刚被俘的时候,那不堪回首,如今依然还会做噩梦的日子,一下子又放弃了解释跟说辞。
当年的情形,谁又能真正的顾得上谁呢?大家都想活命,都不想死,就连父皇以及赵恒,都被金人那般羞辱,她们这些公主,又能怎么办?
那个时候,谁还顾得上一个在皇宫,从来不受重视的嫔妃呢?又有谁会知道,所有人都被俘的时候,只要康王赵构堪堪躲过了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