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吗?”叶青咬着筷子,看着虞允文那双审犯人似的眼睛问道。
“恐怕连崇国公都发现你表情的异样了,你说有吗?”虞允文嗤之以鼻道。
放在嘴里的筷子被拿下来,叶青不由的苦笑一声,自己一听到韩侂胄确实是心中一震,毕竟这韩侂胄在历史上的争议还是很大的。
一面是抗金英雄,一面又是大宋权臣,当年也曾发动宫廷政变,与史弥远则是死对头,而最后的下场,同样是主和派占据上风,在金国人的授意下,韩侂胄被史弥远联合宫里的杨皇后,设计引诱到皇宫内而后被杀。
最为重要的是,此人也是痛恨朱熹,在任相之后,便把朱熹一直弘扬的理学定为了伪学,很可惜,到了最后,朱熹还是活了过来,连同他的学术。
所以叶青的第一感觉对这个人是极为复杂的,他与史弥远、李立方乃是汤鹤溪之间,如今已经是要势同水火了,所以要想与这些官二代抗争,他觉得韩侂胄倒是可以争取一下。
但最后自己跟韩侂胄又会怎样,他自然是不可能能够想到的。
但若是不理会韩侂胄,眼睁睁的等待着以后他与史弥远、留正等人相斗的话,自己这个如今史弥远等人眼里的异类,很有可能就是韩侂胄未来的棋子了,到时候很有可能自己跟史弥远斗个两败俱伤,而后让韩侂胄坐收渔翁之利了。
当然,这些都是建立在他的猜测跟预想之中,毕竟,他连自己如今能不能安然逃脱赵构的掌心心里都没有底儿。
之所以会去想那些,也是因为他这个穿越者的优势,能够看到一个人的未来是如何,而后想着如何加以利用,成为自己的资源,或者是有利的同盟,从而为自己在南宋朝,获取更大的利益。
但不管怎么说,韩侂胄、史弥远他不能两者都得罪了,那样的话,估计叶青就算是穿越八个来回,恐怕也会是凶多吉少的局面了。
而且还有李立方、汤鹤溪在旁边虎视眈眈,再加上一些朝廷臣子等等,自己这一方的资源,跟那两人比起来就太少了。
唯独一个穿越知晓他人未来的优势,跟人家乃是官二代,手里掌握着更多的能够挪为己用的官场资源比起来,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优势可言了。
所以眼前的虞允文,以及泼李三等人,甚至是包括还在岭南“闲逛散心”的叶衡、白秉忠等这些资源,对于他叶青来说,就变得弥足珍贵了。
扬州城里不论是大小客栈、酒楼、茶肆还是妓院,即便是一些市井商贩,这几日一直喜欢谈论的,便是崇国公府外发生的那一次械斗。
总之怎么传的都有,而且人数也从一开始的两三千人,渐渐上升到了近万人,甚至有些则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把城外的八千五河军,说成了十万兵马镇扬州。
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坐下后,叶青示意虞允文要酒点菜,他现在伤还未好,只能吃一些清淡的,说是跟虞允文喝酒,其实是自己喝茶,看着虞允文美滋滋的喝酒。
“那五河军的统制,为什么一直没有进扬州呢?现在他们还是在观音山,还是说已经回营地了?”看着兴高采烈的给自己点下酒菜的虞允文,叶青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的街道。
此时的扬州显得太过于破烂不堪,也或许不应该是破烂不堪,而是说一直像是处在一种没有任何前途的轨迹中,整个扬州城很小,大大小小的街道都能够数的清楚。
算是繁华的就只有两条街,而后四周便是围绕着这两条街向外铺开的民居、豪宅、官府衙门等,完全没有历史上扬州那风花雪月、精致优雅的样子。
虽然显得陈旧、破败、落寞、萧条的建筑物都处处透露着江南建筑的精致、文雅的风格,可都像是缺少了一丝生气,多了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飘摇感。
也或许是离金人太近的缘故,虽然水路十分发达,但码头还是城内,却是留不住多少客商,更是很难吸引当年从扬州逃离的百姓,在扬州和平近十年后,回来重新置产业。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叶青也不知道刚才虞允文有没有回答他的话,突然喃喃替眼下的扬州城悲哀道。
“你这是怎么突然还变得多愁善感了?”美滋滋的喝了一口酒后,看着神色有些低沉的叶青问道。
叶青回过神,以茶代酒跟虞允文对碰了一下后,问道:“你说你们这些文人是不是很怕死?但又死要面子活受罪,还得天天装作一副大义凛然、忧国忧民的儒学大儒的样子来?”
“这话从何说起?再说了,我算是文人吗?”虞允文不满意叶青把他归到文人一类中,豪爽的一饮而尽道。
叶青看着虞允文强装粗狂的样子,咧嘴笑了笑,刚要说话,就被虞允文冷声道:“你要是再敢说那事儿,老子跟你拼命。”
“啧啧啧……做都做了你还怕人说不成?我来!哈哈……。”叶青大笑着继续揶揄着虞允文:“我还以为你虞少卿多厉害呢,谁承想,一拳就让人给撂飞了……。”
“说事儿说事儿,别老拿这件事儿取笑我!”虞允文郁闷的又自斟自饮了一杯,岔开话题道:“你怎么突然间又想起文人来了?怎么,又有人招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