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叹口气,想了下说道:“王淮为当今左相,虽然说人无完人,但王淮已经算是极为不错的君子了,你一人既要跟汤府过不去,又要防备工部尚书李道之子,背后若是没有个能够帮你说话的,恐怕不是长久之计,所以若是你愿意,老身愿意做个中间人,给你与王淮牵线搭桥,这样一来,在朝堂之上,最起码有个愿意给你说话的人,哪怕是汤府、李尚书,若想要再动你,也会看在王淮的面子上斟酌再三的。”
叶青默默点头,他今日之所以敢如此肆无忌惮的收拾李立方,便是因为在他从宫里出来前,赵构便已经拟旨给工部尚书李道,让其全力配合自己复原那元祐浑天仪象。
也正是因为此,他相信即便是李道知道了自己跟李立方的冲突,也会在这近半年内忍气吞声,等自己复原或者是无法复原这元祐浑天仪象后,才会想着如何针对自己。
当然,在叶青看来,也不排除李道会在自己复制元祐浑天仪象的过程中,给自己施加一些阻力,或者是暗地里做一些小动作。
但叶青相信,即便是李道想要在自己复原元祐浑天仪象的过程中,给自己使阴谋诡计,恐怕也没有多少机会,不论是人还是物,不单是自己把关,还有王伦也会参与其中,帮着自己梳理上下。
何况谁都知道赵构对于复原元祐浑天仪象的坚定决心,李道若是在过程当中若是出了什么纰漏,或者是被人发现从中作梗的话,恐怕到时候他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所以叶青权衡利弊之后,相信在这半年之内,李道应该不会为难自己,而只有当自己复原了这元祐浑天仪象之后,他才会针对自己。
“那若是他们真的铁了心不让你复原成功呢?”李清照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叶青向来做事儿看起来极为冒险,但这小子其实每一步都做了精准的算计。
不然的话,在李清照看来,他才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公开的得罪李道一家人,甚至是包括当今右相。
显然就是吃准了他们在这半年的时间内,因为赵构对于元祐浑天仪象的决心,不敢公开拿他怎么样,所以才会如此有持无恐。
“复原不成功,我死,复原成功的话,我肯定能活,若是再趁机说上几句复原过程中遇到的艰难险阻,您想想,太上皇会如何安置我?何况汤相如今看似如日中天,但是汤家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不比前几年那般的威势了。”叶青意有所指道。
扬州一事儿便可以看出端倪,明眼人都知道,汤府在扬州官场上,占据着绝对的影响力,但如今随着赵师雄等人被罢免,以及皇城司被赵构从汤硕手里拿走,便足以说明,汤家如今并不像当初那么受赵构待见了。
反而是魏国公史浩一系,在退隐几年之后,又隐隐有重回朝堂之势,不然的话,未来的宰相史弥远,怎么可能凭借一己之力,就轻轻松松的坐到权相的位置,独揽朝政二十年呢?
出乎叶青的意料,当他把自己对董晁等人的安置说出来之后,原本以为坐在自己对面的易安居士李清照,定然会愤怒的站起身,指责自己把她多年来培养的势力据为己有。
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待他说完之后,只有旁边的柳轻烟对他表达着不满,而李清照则是笑而不语,就像是一个弥勒佛似的,坐在那里带着微笑,微微摇晃着身子。
直到旁边的柳轻烟催促起来,李清照才不紧不慢的叹口气,张嘴说道:“老身早就料到了会是如此结果,但想不到的是,你竟然还有些手段,本以为会让你花费一番努力才能做到,没想到却是被你轻而易举的做到了。”
“我这可是冒着极大的风险的,这么多人放入皇城司……。”
“哼,皇城司才几百人,重要的是剩下的两千多人,那可是居士辛辛苦苦,省吃俭用资助了十几年的时间,你知道花费了居士多少心血吗?就被你轻而易举的给打发到了草原上。我告诉你,他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第一个饶不了你。”柳轻烟气的直哼哼,这个家伙简直就是自己的克星,不光占自己的便宜,连居士的便宜他都不放过。
整整三千多人啊,这可是居士这十几年的所有心血,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他化为乌有、占为己有了!太可恨了!
虽然她心里也很清楚,叶青如此安排,对那三千多人来说,在这个时期,应该是最好的安排,但她就是想生气,生气叶青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把这些人变成了他的人。
“养这些人的花费必然不会少,我也不问你那些人去了草原之后会如何,想必你自己心里有数,知道的人越多,对你也是一种危险,老身明白。”李清照缓缓说道,看了一眼旁边的柳轻烟,继续道:“如今斜风细雨楼也归了轻烟,老身如今这辈子别无他求,别无牵挂,但只有斜风细雨楼跟这丫头,让老身实在放心不下。我比你了解她,知道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谁让你俩认识的时候就发生了误会,她对你有偏见,不过是表面上……。”
“居士,您当着他的面,这么数落我好么?”柳轻烟不满的说道。
她很不喜欢李清照这种有点儿跟交代身后事儿的感觉,这让她觉得,好像居士很有可能会突然的消失,会离她而去。
“傻丫头,我这是为你好,一个女人操持一大摊子的事情,我比你更知道其中的艰难,你现在不过是刚刚开始接手斜风细雨楼,今日就给我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要不是叶青……。”李清照摇摇头,溺爱的看着柳轻烟继续“数落”道。
“不是我好不好?是他才对!要不是他为了报复人家,怎么可能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让现在的斜风细雨楼,如同在风雨飘摇中似的。”柳轻烟一指罪魁祸首叶青抱怨道。
“那刺杀金使之事儿,你也要怪罪到他头上了?若不是你自作主张,楼里也就不会到现在还一直引人注意了。”李清照白了柳轻烟一眼,看着不服气的样子,无奈的由笑了笑。
“那事儿他也有份儿,就算是我不做,那天晚上他也会做,而且他还会把此事儿诬陷在咱们身上,所以那天我其实做对了呢。”柳轻烟反而变得洋洋得意,丝毫不在乎李清照对她的批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