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谦要将家兵与家兵子弟拆散进行安排,以及之后还需要借助范锡程、赵阔他们在金陵、叙州两地建立起联系,所以秘曹左司的存在,不可能完全瞒住范锡程、赵阔他们,索性有些事情就先挑明了。
韩道勋一时也没有看出韩谦在家兵分配上动了心思,点点头答应下来。
他到叙州任职,州县官吏僚属大多数由地方土著首领出任,有些官职从前朝开始就是是世袭的,天佑帝也无意破坏那边的传统,使得大楚的西南边陲不安定。
韩道勋心想他身边是需要嫡系帮着做事,但也没有带一大群人过去,反倒是韩谦正式帮三皇子做事,而且所事凶险,需要可以信赖的人要更多些。
范锡程、赵阔听了韩谦这话,却是有些犯傻,除了昨天的事情发生有些太出乎突然外,令他们现在想来都有些心惊胆颤之外,年后宅子里一直都波澜不惊,家主怎么就突然要出仕地方,而少主还要正式替三皇子执掌司曹?
“……”范锡程、赵阔一时犯愣,面面相觑。
“你们急冲冲赶回来有什么事情要说?”韩谦问道。
“韩钧那边,临夜前从池州调集一批人手进金陵城,差不多有四五十好手。”范锡程说道。
他与赵阔得知此事,心里多少有些惊慌,怕再引冲突会出伤亡,还想着赶回来与家主商议应对之策,想着劝少主韩谦以后遇事能忍耐住脾气,要不然就算老家主不在了,他们这边也远没有资格跟韩道铭、韩道昌两房斗,但他们没想到赶回来,竟然听到这样的消息。
他们突然间发现,即便这段日子在少主韩谦身上已经看到够多惊喜了,但似乎还是远没有将少主韩谦看透。
不要说赵阔了,范锡程都禁不住想:家主出仕叙州以及少主得以在三皇子那里执掌一部司曹,跟昨日之事有没有关联吗?
“这事我与林海峥、范大黑他们回来时,就看到了,此事不足为虑,”韩谦浑不在意这事,看到林海峥、范大黑、赵无忌就站在院子里,说道,“你们准备一下,一会儿陪我去山庄。”
现在临江侯府上下都在为大婚的事情忙碌,夜里也没得停歇,但韩谦却没有心思跑过去凑这个热闹。
秘曹左司既然已经得到授权启动,那就要分秒必争的尽快将摊子铺出去,才有可能多扳回一分劣势。
赵庭儿这时候从走廊里往里探了探头,许是告诉饭菜已经准备好,看到这里在商议机密,待要缩头走开,韩谦也将她喊住:“庭儿,你夜里也随我们去山庄。”
“这么晚,庭儿也去干什么?”赵庭儿张开嫣红檀唇,乌黑似点漆的美眸怔怔的盯着韩谦,心想少主这时候出城,定然是有要事,不知道要她也跟着过去做什么?
“我传你那些学问,可不是要将你当成暖床丫鬟使唤的。”韩谦说道。
听韩谦说话没有正经,赵庭儿小脸羞得通红,一双美眸待要瞪回去,却见家主及范锡程、赵阔都有些讶异的看过来,也知道太过唐突、放肆了,吐了吐香舌,低头站在那里不再吭声。
“少主今年都十九了,老爷是不是该派老奴到王相家走一趟,早日将王相家孙小姐给少主迎娶回来——王相家孙小姐今年也满十六了吧?”范锡程哈哈一笑,问韩道勋道。
赵庭儿是韩谦房里的奴婢,两人都正值年少芳华,即便发生些什么,在范锡程他们看来再正常不过;而倘若赵庭儿将来有生养,也将当然成为韩谦的妾室。
不过,当世贫贱不通婚,这也不仅仅是观念上的问题,而朝廷律令明确规定的。韩谦倘若敢贱娶,让人告发上去,是要被剥夺官身的。
范锡程这时候还没有意识到家主韩道勋出仕地方,是很快就会出结果的事情,打心底觉得老爷应该趁离开金陵之前,先将少主的婚事给确定下来。
要不然的话,少爷在三皇子身边任,而老爷出仕地方,还不知道拖到驴年马月才能再回金陵主持这事。
王积雄?
听范锡程这么说,韩谦微微一怔,他跟前相王积雄孙女有婚约一事,可从来都没有听父亲提起过啊。
韩道勋挥了挥手,让范锡程他们先退下去,跟韩谦说道:“三年前王师到广陵筹措粮草,说他次子膝前有个女儿聪颖过人,当时开玩笑说许给你为妻,锡程当时也在场。这事之后也没有再提起过。”
虽然没有下六聘之礼,但王积雄这样的人物绝对不会拿后辈婚事当玩笑说。
韩谦与王家孙小姐都没有谋过面,自然不会有什么念想跟失落,笑着问:“爹爹年前在朝会上驱饥民疏,惹恼王积雄,这桩婚事才无疾而终了?”
“倒不是如此,”韩道勋轻叹了一口气,觉得这事他有些对不住韩谦,坦然相告道,“刚接你到金陵,王相倒是派家人过来,想要催促你们完婚,但为父见你不肖,怕误了人家,回绝了此事。之后,为父谏驱饥民,大概是真惹恼了王相,连只言片语都不见捎来。”
“这么说来,这是爹爹你欠我一房媳妇啊。”韩谦开玩笑说道。
“你这胡说八道的孽子,为父欠你什么欠?”韩道勋发现他不知不觉间,也没有办法在儿子面前板起长辈的严肃脸了。
他现在对韩谦的学识、能力都再没有丝毫的质疑,就担心他心思阴柔,心志没有放在济世为民之上,而太过工于心计了,但现在也不是担忧这个的时候,挥手让他用餐,赶在夜深之前回山庄筹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