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看到你家宅子里私藏那么多的财货,我倒差点真以为你们是替天行道的义寇了,”韩谦折了一根草茎,衔在嘴里慢慢嚼起来,浑不在意的笑着说道,“我原本还想着将大姐你们放回去呢,但大姐你这么一说,我就难办了啊,要是我放你们回去,你家掌柜的,知道我是狗官之子,我不就成自投罗网的蠢货了?”
看到那妇人一脸的震惊错愕,韩谦得意的笑道:“大姐现在猜到我们辛苦扮成职方司密间的用意了,还想着我们放你们回去吗?”又伸手将妇人的右手强抓过来,颇为怜惜的说,“这么漂亮的小手,为了在墙角里写下‘职方司’三个字,指甲盖都磨秃了,真叫人怜惜啊!”
妇人眼前一黑,急得都要昏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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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潭水寨整个陷入熊熊大火之中,在拂晓时青蒙蒙的晨曦里,即便是在四五十里外,也能清晰可见。
杨钦率十八艘船、每三艘一组,分散在狗官韩道勋的座船外围,这样不管狗官韩道勋什么时候登船逃走,他们都能悄无声息的将狗官的座船围住,直到远离江州水营的视野就出手。
只是他们在湖口的水荡子里潜伏了半夜,没有等到狗官韩道勋登船,杨潭水寨却突然被大火覆盖。
杨钦魁梧的身姿站在浆帆船的船尾,任他平时再怎么自诩有大将风度,这一刻也是内心惶急,不知道水寨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火势?
是夜里不小心走水失火了,还是水寨被人趁虚偷袭了?
杨钦困惑而警觉的朝老龙咀方向看去,此时老龙咀的山头蒙上一层薄雾没有散去,也看不清季昆等人的身影。
知道昨夜杨潭水寨空虚的可没有几人,杨钦恨不得下令诸船往老龙咀围去,先揪住季昆再说,但理智告诉他,此时先回水寨要紧。
这一切真要是季昆给他们下的圈套,说不定老龙咀后就有伏兵,他们赶过去不过是自投罗网。
看到杨潭水寨方向大火烧天,而杨潭水寨的船从湖口南撤,季昆后悔得直想抽自己的大嘴巴子。
即便左右没有发现可疑人物出现,他也不敢再在老龙咀滞留,带着三名部属,飞快跑下山,会合在山下看守马匹的扈从。
季昆也没有要回湖口县城的意思,而是随意挑了一个方向,往湖口县东南的荒山野岭驰去,确认没有人追缀上来,才将马匹拉入一座山沟里潜藏起来。
“杨潭水寨突发大火,我们为何要惊惶而走?”
一路走得惶急,而季昆也是仿佛被恶鬼盯上一般,一路急驰都来不及跟属下解释什么,这会儿藏到山沟里,有一名属下喘息甫定,开口问道。
“韩道勋将座船停在对岸,实是诱我们现形的诱饵,可恨,我竟全然无觉,以致我们与杨钦相见,完全落入龙雀军暗探的眼里。杨潭水寨失火,实是龙雀军的暗探趁虚而入。我一人要管那么多事,难免疏忽,你们竟然都没有察觉到可疑之处,真是该死。”季昆见四名部属竟然都还一脸的疑惑,竟然到这时候都没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没好气的说道。
季昆这时候懊悔得直跺脚,暗恨自己太过大意,自己泄漏行踪不说,竟然令杨潭水寨杨钦这伙人的去向,也被龙雀军的暗探掌握得一清二楚,他都不知道龙雀军有多少暗探潜藏在老龙咀附近,既不敢在老龙咀滞留,也不敢直接回湖口县城,就怕半道会被龙雀军潜伏的暗探行刺。
季昆命令一名部属爬到山头的一棵大树,盯住左右的通道,以防龙雀军的暗探循迹伏杀过来,他则站在树上深深吸了几口气,平静思绪,整理思路,片刻后,掏出腰牌递给另一名部属,说道:“你持我腰牌,速渡船去对岸见江州屯营军使钟彦虎,便说我司已经查实杨钦所部水寇包藏祸心,意图行刺往叙州赴任的刺史韩道勋,请钟彦虎立即调水营战船进剿杨潭水寨!”
“要斩草除根、杀人灭口,似乎还是调集我们的人为好,”那名部属迟疑的说道,“再说,即便不杀人灭口,水寇说出去的话,也没有人会相信。”
“蠢货,”季昆气急败坏的压低声音骂道,“龙雀军的暗探仅仅偷袭仅剩老弱妇孺的杨潭水寨,能起什么作用?你有没有想过,要是龙雀军的暗探假扮成我们的人去偷袭杨潭水寨,将一切都栽赃到我们头上,会有什么后果?”
那名部属才恍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们不能将杨钦这部水寇灭掉,接下来不仅要跟龙雀军的密间纠缠,还要面临鄱阳湖大寇杨钦的疯狂报复,到时候恐怕连保命都难,更不要说盯住韩道勋,完成明廷大人交付的重任了。
“你乘渡船去江州城,将丙熊组的人手都调集起来,全力配合钟彦虎剿匪,莫使杨钦成为我们这次行动的隐患!”季昆又吩咐了一声,才让这名部属赶紧出发,他也坐到树下,蹙着眉头暗感后悔的认真思考起来,心知真要疏忽,指不定这趟要将性命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