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西线形势日益紧迫,韩谦最后还是建议三皇子及沈漾,派柴建会合周数,将龙雀军第三都也从襄州城东的牛首寨调到西侧,以防止形势进一步严峻。
元月初八清晨,韩谦昨天深夜才从铁鳄岭回来,睡了两个时辰便起床处理军务、巡防城寨,刚登上墙头,便看到十数艘乌篷帆船从汉水下游逆流驶来。
“那些是什么船?”韩谦问田城道。
“是从郢州运往淅川的粮秣军资!”放到黑龙山南麓的斥候,早已经确认过这些船的来历,田城禀报道。
“杨钦,冯宣,”韩谦看到杨钦、冯宣在城外闲逛,扬声喊道,“立即点齐人马,将那些船都给我截下来。田城,你也带一队人马上船,要是谁胆敢反抗,格杀勿论,一切责任,都由我承担!”
李冲、姚惜水听到韩谦大呼小叫,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登上城头看到悬挂郢州府衙旗帜的船队,才明白是怎么回事,面面相觑,韩谦之前擅自扣押郢州司兵参军夏振派出请援的四名军将,还关押在沧浪城的私狱里,并没有交给襄州军的法曹,此时又要截下郢州派来送运粮草物资的船只?
西翼的援军及粮草,主要都是从江黄鄂郢等十二州调集,为了节约襄州军的人力、物力,从这十二州征集来的粮草,除了一部分需要运到襄州城集中储备外,其他的都是各州负责各州援兵的补给运输。
所以说韩谦下令截停郢州的物资船队,绝对是犯大忌之事。
“韩谦,你是何意?”
“夏振有弃城的劣迹,谁知道这些船前往淅川,会不会接郑晖、夏振二部南撤?”韩谦说道。
“他二人倘若再敢弃城,自有军法处置,你此时作为,乃直接有违防御使府的军令。”李冲说道。
“……夏振都敢不战而逃,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胆小怕事了?”韩谦冷冷看了李冲一眼,问道。
李冲一怔,顿时叫韩谦数落得哑口无言。
韩谦示意田城、杨钦立即照他的命令行事,莫要叫这些船闯入丹江口,他们再派船追之莫及!
郑晖、夏振倘若乘船南逃,即便事后将他们捉住治罪,又有何益?
至于擅自扣押郢州的物资船,是否直接抵触到防御使府现有的令制,韩谦却不会在意,要是这点规矩都不敢破坏,三皇子的威名也太不值钱了。
也没有安排太多的人护卫,田城与郭奴儿、奚荏、赵无忌等人陪同韩谦渡河去见周惮等山寨首领;李冲、姚惜水则站在江滩上看韩谦他们渡河过去。
周惮三十岁不到,脸颊削瘦而白净,跟韩谦印象中山大王的形象差距极大,鳞甲外穿裹一身白袍,更像一名儒将;其他四人也是方圆两百里内的大寨代表。
很简单,周惮等人是对韩谦开出的重赏心动,但又不想手下精锐寨丁加入以应募的形势加入龙雀军。
这会导致相当多的精锐,有可能会脱离山寨的控制,被龙雀军拉拢过去。
此前二十多名精锐,在山寨没有牵挂,击退梁军对沧浪城的突然之后就选择直接加入左司,这便是诸寨所忧虑的事情。
他们就想着几家大寨都能独立于龙雀军之外,应募参战。
这样,战事结束后,他们还能将这些精锐寨丁带回去,而不至于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复返。
因此,周惮派人跟其他山寨沟通过,约好今日一起到沧浪城来;其他的小寨子,这时候自然更是希望五家寨子能顶在前面跟龙雀军谈成交易。
韩谦沉吟片晌,看着周惮及其他四家山寨的代表,点头说道:“周当家等人所虑,我也能理解,但募饷核算就可能要复杂一些;同时要是诸寨都独立参战,会相当的混乱。要不然这样,你们几家合到一块,凑足一千五百人参战,只需要接受我这边监管便行,同时我也先照参战人头给予两成募饷,也会照诸寨进入丹江东岸的人头保证粮草补给,但剩余的募饷,咱们就要照军功进行核算——周当家,你们觉得意下如何?”
周惮等人有戒心,不愿意将手下人马分散编入龙雀军中应募,韩谦便想着索性叫他们集中起来,组建一支雇佣兵马,但他同时也得防着这伙人出工不出力,不会一次就将募饷给足。
当然,韩谦同时也只会给他们一千五百人的编额,为防止雇佣兵马规模太大,有尾大不掉、反客为主的可能;倘若还有更多的山寨精锐应募参战,则要打散编入龙雀军。
周惮等人也是在暗暗打量着韩谦。
虽然韩谦对外的正式身份,仅仅是侍卫营副指挥、临江侯府从事,但从龙雀军进驻丹江沿线以来,不仅与山寨的联系都是韩谦一手负责,甚至绝大多数的物资补给也都控制在韩谦手里。
而韩谦这个身份,已经表明他就是三皇子身边的嫡系,对层次更低的山寨势力而言,已经足够用了。
唯有韩谦是如此年轻,叫周惮等人颇为意外。
周惮等人商议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接受韩谦所给的条件。
事情决定下来,当即便合并出一支百余人的精锐队伍,由周惮统领着渡过丹江,到沧浪城北侧驻扎下来,然后再派人回山寨调遣更多的人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