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父执辈为左司斥候或匠师的二百四十名子弟,将全部编入狱营,狱营兵力将扩编到五百左右,作为控制黔阳城及维持城中治安的基本武备,正副指挥以及核心武官,以范锡程、赵阔等韩家部曲充任。
如此一来,他们在叙州直接能用的兵力就达到一千二百余人。
此外,赵无忌、奚发儿所统领的奚氏少年,人数仅三十人——赎买的奚氏少年当然已远超此数,但挑选出来有资质勉强去修炼潜忍之术的,仅三十人而已——这些人组成秘营,除了承担一部分护卫任务,在叙州还要继续艰苦卓绝的修炼。
林海峥将在陈济堂、季尧希等人的辅助下,将现有的船场、织造院、煤场、铁矿场、炼铁场等等都编入匠营,也将这拐编来的百名匠师也统统编入匠营——匠师心思难定,不指望他们能上战场,但他们受胁裹维持匠营的运营及建设,是没有什么好担忧的。
那些心思难定的精锐斥候以及一部分左司子弟,韩谦就地解除他们的兵械,将他们与冯家部曲眷、奴婢混编为工辎营,将直接用船送到沅水北面的龙牙山脚下,开垦龙牙山南坡纵横达三十里的大湾口。
此时已是十二月中旬了,要赶在春水漫涨之前,驯服五柳溪,留给韩谦的时间十分有限。
接下来三天,便是对州营、狱营以及叙州水营进行新的人员编排,请罪折子也在期间,派一艘快船送往金陵而去。
三天后,留下新组编的狱营防守黔阳城,负荆请罪入城的韩谦,率领新组建的州营五百精锐再次出城,从五峰山码头登船,与五千冯家奴婢及部曲眷属一起,在三艘战帆船的护卫下,扬帆北上。
沅水抵经龙牙山南麓,陡然拐了一个大湾,河道从西北叙往西南流淌,差不多行七十里,经黔阳城下,又从崇山峻岭间折东而行三十里,再次折向,从南往北流入辰洲境内。
韩谦要去的地方位于沅江大湾的底部,位于龙牙山的南麓,那里滩涂纵横,有着叙州最大一片未开垦的处女地,也是韩谦当着天佑帝的面指出来,可以供三皇子建立藩国的地方。
这里旧名榆树湾。
从黔阳城到榆树湾,有七十里逆流水路,两侧有不少可供开垦的荒滩地,潭州过去一年多时间里,陆续潜入的上千兵户、五六千口人所筑坚寨,就位于榆树湾与黔阳城之间的中方山西麓山脚下。
经过中方山,韩谦远远能看到所谓的中方寨,或许称为中方城更合适一些,围合有四五里长的城墙虽是夯土所筑,但高逾三丈,显得颇为高耸,城墙之上还建有垛口。
中方城临江一侧的堤岸,用石驳子进行加固,可以停泊战船,西城门楼也用青砖进行覆盖,显得坚固异常。
可见潭州突然间看到能在叙州腹地获得立足之处,也是费尽心机经营。
不过潭州送过来的五六千人,在过去一年时间里,主要精力都用在筑城上,周边开垦出来的田地规模却不广,仅有一两万亩的样子。
此时中方城的城门紧闭,数十甲兵守在城楼前,正紧张的盯住从城前江面通过的船队。
韩谦对此仅仅是撇嘴一笑,指示船队继续前行,他们于黄昏时抵达龙山牙的东南麓,停泊在五柳溪的溪口。
此时斜阳铺照江面之上,金光潾潾。
韩谦无暇去顾及父亲此时的感受,看向田城、高绍、林海峥三人,问道:“左司人马现在都是什么心思?”
叙州船帮的武装护卫,要么是韩家部曲,要么是奚氏族人,要么就是杨钦招揽的江寇水贼,韩谦不用担心他们会有什么异状,此时更在意左司精锐斥候的人心动荡。
左司最初都是从桃坞集军府兵户里招募精锐斥候,荆襄战事前后,又从山寨及刑徒兵里挑选了一批精锐补充进来。
十数名刑徒兵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他们的家小都在叙州,他们加入左司之后,也是被韩谦当成嫡系使用。
而当初愿意进左司的山寨精锐,绝大多数人都是无牵无挂,觉得追随韩谦能有战功可捞,衣食无忧,这二十多人只需要用心拢络,问题也不会很大。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六十多名精锐斥候,他们的家小还留在金陵,在确知韩家父子“诱拐”他们到叙州谋求割据,他们的心思能安稳,才叫见鬼呢。
相比较之下,韩谦前后两次得赐的三十户奴婢,这次到叙州来,对韩家更忠心耿耿。
韩谦目前主要是让田城、高绍、林海峥他们去评估这些人的状况。
田城讪笑以对,表明这些人状况很是堪忧,心思很不稳定,只是韩谦积威甚重,暂时没有人敢公然乱说什么,但至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不能完全依重于这些人去做事。
这些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不能放心去用,实际是很大的损失。
韩谦点点头,虽然很有些遗憾,但也没有进一步追问下去。
这些人目前状况堪忧,心思游离,那意味着人数高达五百多的左司子弟,绝大多数人心思也是一片慌乱。
虽然天佑帝曾答应会随后将左司将卒的眷属家小都送到叙州来,以便他能在最终出示密诏之前掌握左司将卒,但韩谦对此是深怀疑虑的。
天佑帝晚年疑心甚重,即便在大楚的棋盘上,叙州居于一隅,地位远远不及潭州来得重要,但天佑帝会彻底放手对他父子二人最后这一点的钳制吗?
韩谦对此是深表怀疑的。
即便天佑帝爽约,要将这些人的家眷控制在金陵,他也无法表示不满。
韩谦觉得还是先放弃这层希望为好,以免到时候期待落空,更显得手忙脚乱。
当然了,即便天佑帝不放左司将卒的家小到叙州来,也不是不能挖掘更多的可用之人出来。
被韩谦胁裹来叙州的五百多左司子弟,有二百四十余人乃是左司斥候以及这次同样被拐骗到叙州来的匠师的子侄。
这本身就形成一种互为人质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