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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期以来,州府从来都没有搞清楚叙州到底有多少田亩及丁户,说叙州主客合籍总计有一万两千户、九万七千余口、粮田三十一万余亩,也是前朝武宗时期核定的数据,相距今时已经过去有七十余年。
七十余年间,除了叙州自身人丁繁衍外,潭湘战事频生也促使大批流民涌进来,当过叙州自身也暴发过几次内乱。
田地有新垦,也有受水患兵灾后荒废,此时实际的田亩数,跟七十余年前必然差距极大。
清丈田亩从二月下旬便强行在黔阳城周边先推动起来。
这也是韩道勋、韩谦控制力最强的区域,早前对附近的田地就已经进行过摸地,户曹前后总共抽调到二百余人丈量田亩,推进速度最快,到三月中旬便将黔阳城周边客籍所拥有的田地丈量清楚。
除去五峰山种植园新开垦的近三万亩粮田以及之前纳入田册的应税田十万七千余亩,清丈出隐匿的田地高达十四万三千余亩。
黔阳县作为叙州客籍民众聚集最多的地区,在韩道勋、韩谦主政叙州之前,就已经有三万三千人,比常年所报的两万二千余口,足足多出五成。
潭阳、郎溪两县,由于长期以来都处于土籍番户的绝对控制之下,这些年迁入定居的客籍民众要少很多,但两县加起来也应该有两万人,种植田亩数不会低于十五万亩,比之前所汇总的田亩数还是要高出一倍。
这还没有将中方山中段往北到龙牙山新开垦的田地计算在内。
黔阳县客籍民众所拥有的田亩数清丈出来,接下来便是要对去年的秋粮进行补征。
补征差不多涉及到黔阳县境内里所有的客籍大户,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在三月上旬,韩道勋颁布一道命令,从所有流徒黔阳的流民里征募衙役以及叙州行营的预备将卒。
只要是拖家带口流徒叙州的丁壮应募,除了领月饷四百钱外,另赐眷属十亩安家口粮田、宅地一亩、桑麻地两亩。
五峰山种植园目前已经在黔阳城西北开垦出近三万亩粮田,也主要是招募有家口的流徒丁壮耕作。
州府颁布招募令,给予这样的惠政,实际是将种植园过去一年时间里所招募的流民丁壮,直接归化为黔阳县新的民户。
也由于都是种植园的雇工,基本情况都摸了比较清楚,不需要进行额外的甄别,招募之事也能在短短几日时间内就推进完成。
叙州军到三月下旬,人马急剧扩充到两千五百人,州府的衙役队伍也扩充到三百人后。
在几名抗征大户被拘捕入狱后,黔阳县的补征之事也就很快的推进下去,到四月上旬,州府从黔阳县就补征、罚征粟米一万六千余石,另纳钱三千余缗税钱。
加上五峰山种植园扣除开销,还能收得六千余石小麦,这差不多就能令叙州的财政危机拖延到六月底。
冯翊、孔熙荣离开,夜色已深。
韩谦想着要休息,但满脑子里都是事情,便坐在院子里,叫赵庭儿沏茶过来。
坐在一旁百无聊赖读本闲书的奚荏,霍然间立起,像头雌豹似的将要扑出去将猎物摁倒在地。
韩谦抬头看到院墙上蹲着一道身影,娇小的脸蛋拿黑布蒙着,但看那如星子深邃般的眼睛确是姚惜水无疑,他放下手里的茶盅,示意要从外院惊觉过来的侍卫不要理会这里的事情,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问道:
“姚姑娘真是这么急着单独见我?”
“为何要上书请求留义父在叙州担任监军使?”姚惜水没有跳下院墙,而是像只轻灵的狸猫,安静的蹲在墙头,问道。
“我需要有人在叙州,能将所有暗中反抗我父子的势力都勾引出来。除了张大人外,暂时再没有其他合适人选了。”韩谦不加隐瞒的说道。
“你父子二人已经是叙州的土霸主了,你们真会助天佑帝夺潭州?”即便已经知悉韩道勋、韩谦的全盘计划,姚惜水对韩谦的真实意图犹是存疑。
“叙州乃是古夜郎国的辖地,姚姑娘可曾听说过夜郎自大这个词?”韩谦反问道。
韩谦意指他不会夜郎自大以为占据叙州就敢对抗朝廷,姚惜水却不是十分相信。
“你们要往叙州派更多的探子,我也不是一定不许,但希望你们能提前跟我知会一声。要是接下来有什么事,误伤了你们的人,也对不住你们不是?”韩谦又说道。
姚惜水没有应这话,便像只狸猫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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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营以及清丈田亩之事,都归韩谦管辖,冯翊、孔熙荣一早醒过来,便随其兄冯缭出门,赶往芙蓉园,看到韩谦正将赵阔、韩老山、田城、高绍等人召集到东院吩咐事情。
冯缭想着先与冯翊、孔熙荣回避一下,韩谦喊住他们,说道:“你们在这里稍等片晌。”
冯缭便与冯翊、孔熙荣站到一旁,听韩谦有事情吩咐韩老山去做:
“虽然到底用谁担任监军使,乃是朝廷定度,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但为避免来回路途奔波,张平张大人他留在黔阳城待命,也是情有可缘之事。郡王府的护卫还是要护送我父亲的奏疏去金陵的,为防止可能会有宵小不利张平张大人,你就在芙蓉园东面的巷子里,找一栋跟这边相挨着的院子,让张平张大人他们暂时搬进去住,守卫之事也由芙蓉园这边一并负责起来。”
“那还不如直接将张平那阉官幽禁起来呢。”冯翊小声嘀咕道。
冯缭伸手扯了一下冯翊的衣袖,要他说话注意点,毕竟他们现在是寄人篱下,韩谦看似以友相待他们,但到底是韩家父子还没能在叙州彻底站稳脚,是他们冯氏还有些用处。
他们自己要能搞清楚这里面的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