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串火苗在胸臆间燃烧着,也将信昌侯李普的沮丧烧得一干二净,但他也知道此时无法取代大哥在李秀等李家健儿心目中的地位,甚至便是他的幼子自小得大哥教导,此时也不会听从他轻意违拧他大哥的意志。
不过,他有的是时间,大哥的身体应该撑不过多久了。
时间有时候真是一个好东西,谁能想到天佑帝会死在妇孺之手,甚至都没有挣扎的余地?
想到这里,信昌侯李普振作起来,跟李秀说道:“你父亲的心思,我能明白,但韩谦已经彻底将楚州军激怒,与安宁宫又水火不容,茅山恐怕不是那么好守啊!”
“父亲也是这么说,只是要我们尽力而为之。”李秀说道,将亮银长枪拆成两截,装进马背上的皮囊里。
“我们或可劝韩谦率部东撤?”李普斟酌说道。
大哥就藏身左右,他并不指望李秀率领府卫会听他的话行事,凡事便要退而求其次。
他相信只要李秀跟韩谦见过面之后,愿意与他一起对韩谦施压,相信韩谦未必还会死脑筋守茅山。
他完全看不到守茅山有丝毫成功的可能,退到南面的宣州,或退到太湖之滨,对楚州军及安宁宫一样有牵制作用,但他们的处境将更安全一些。
李秀说道:“我也问过父亲,父亲说不管是袭丹阳之前,还是之后,四五万老弱妇孺撤去宣州或去太湖之滨,都不现实……”
“老王爷为什么这么说?”陈铭升忍不住问道。
“主要还是韩谦手里的兵力太少,四五万老弱妇孺每日所需要的粮谷却又极多,”李秀解释道,“兵力太少,即便没有敌兵威胁,韩谦率部都只能在狭窄的区域集中就粮,而所需要的粮谷极多,就意味着从狭窄的地域要征超量的粮食,必然会引起地方强烈的反弹、抵抗,最后很快就会激化与地方势力的矛盾而大打出手。”
李普这点道理还是能想明白的。
兵力太少,需要庇护的老弱妇孺又太多,意味只能控制极有限的区域进行活话。
假设他们能控制一个县的地域,不算其他物资,每个月都要从这个县征调三四万石的粮谷,半年需要二十万石粮谷,一年需要四十多万石粮谷,这不是逼得这个县从乡豪到普通民众都没有活路,跳出来跟他们厮杀吗?
老弱妇孺太多了,所需要的粮食太多了,太累赘了。
延陵埠作为水陆码头、通衢之地,还算是存粮极多的地方,有很多粮铺货栈存有较多的粮谷,但他们进驻两个月还是将延陵上的存粮收刮一空。
要是将老弱妇孺抛弃掉,仅保留三千残兵,在太湖之滨就粮,怎么可能会成问题?
而三千兵马,又缴获一千四五百匹战马,机动能力增强,完全可以能打则打,不能打则退,但带上四五万老弱妇孺行动速度就迟缓了。
从延陵撤到茅山来,仅二十里地的路程,近五万妇孺也断断续续的都用了一整天的时间。
“话是这么说,但这么多老弱妇都孺留在茅山,后续也要从周边的村寨征粮,不是一样要激化与地方的矛盾?”陈铭升问道。
韩谦即便事前有部署,但他们目前手里的存粮也只勉强够消耗一个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