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将使得她们越来越难以叫王婵儿言听计从。
面对王婵儿的嘲讽,吕轻侠却是毫不为意,轻语说道:“宣州屈服了,杨致堂及洪州屈服了,接下来便是收附饶歙及抚吉赣韶诸州,距离殿下返回继位登基的日子,也应该不远了。到时候,殿下作为文韬武略、战功赫赫、平复安宁宫叛乱、降服信王的大楚天子,太妃想想殿下的声望将高到何等地步?更不要说麾下谋臣名将济济一堂,宗室有杨致堂、杨帆父子相辅,文武将吏沈漾、郑畅、郑榆、张潮、韩道铭、韩道昌、韩谦、李知诰、郑晖,而张蟓、杜崇韬这些早就成名的人物也都应该会相继效忠殿下跟前。到时候殿下就算还有耐心会容几个妇道人家隔道帘子坐在背后指手划脚,只怕沈漾、杨致堂这些人也绝不可能坐视不理了。而现在不要看郑家、韩家都仰仗于太妃您,但他们其实是最无所谓的,到时候只要殿下不夺得他们手里的好处,他们是变得最快的。当然了,他们手里的好处,也是郑家、韩家男儿血肉拼出来的,不都是太妃赐给的,说不定他们这时候都腻烦太妃您了呢——唯有我们这些最没本事的,失去太妃您就一无是处的人啊,是最看不得太妃您失势,是最看不得太妃您有朝一日再无对朝堂指手划脚的资格。我们这些人才是真真切切巴望太妃您好啊……”
太妃王婵儿脸色阴晴不定,她是可以肆意妄为的冷嘲热讽下去,但她这些年宫禁之中担惊受怕的日子造成偏执尖刻的性子,却也叫她的隐忍与阴沉心机远超常人。
是啊,岳阳现在洋溢着热情欢乐的气氛,但这也意味着溥儿的声望、权势日益尊隆,待返回金陵,掰着脚趾头也能想到,即便溥儿不提,沈漾这些老匹夫也必然会千方百计的推翻岳阳此时所暂行的太妃与潭王并尊之制。
到时候她能指望郑榆、郑畅、韩道铭、韩道昌他们吗?
很显然是不行的,郑家、韩家早初是借着她,想着压住沈漾、韩谦等人一头,待局势稳定下来,郑家、韩家要战功有战功,要声望有声望,门生故吏遍布朝野,又掌握兵权,他们哪里需要为她,跟沈漾、杨致堂这些人当对手?
“殿下跟太妃这些年吃了这么多苦,自然知道太妃的不易,知道太妃对他的好,但也要防备太多人在殿下跟前摆弄是非,”吕轻侠继续慢条丝理的说了一番话,才站起来说道,“我与春娘便不再打扰太妃歇息了……”
春十三娘随宫主走出寝殿,看着通入班院深狭的夹道,压着声音说道:“看似太妃被说服了,但她的脾气也确是越来越急躁了,恐怕……”
“没有什么恐怕的,韩钧不是回来了嘛?这次不要放他离开岳阳便是了。”吕轻侠轻声说道。
“啊,宫主也看出蛛丝马迹了啊,我没能确认,都没敢胡乱说。”春十三娘微微惊讶的说道。
“食髓知味之后,她便会更明明白白的知道被锁入深宫的滋味,可不是那么容易熬的,”吕轻侠眼瞳掠出一丝寒芒,说道,“我这两天就不在太妃面前露脸了,省得讨人烦,你要告诉太妃知道,顾芝龙、杨致堂投附过来了,三路兵马进逼金陵的大势已然成形。李侯爷可以不用跟韩谦在宣州争权夺势,信昌侯府目前也没有谁能在岳阳有足够声望统领东征大军,但岳阳这边的东征大军,也应该要保一个副帅的位置!”
“柴建在邵州调不回来,李冲、周数、周元声望都不够,待岳阳组建东征大军,难不成要用李知诰任副帅?”春十三娘迟疑的问道。
“不管前面有多大的误会,李知诰毕竟是李侯爷的养子,他对大家总是有情分的,而殿下目前对他也足够信任。”吕轻侠轻描淡写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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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宴过后第二天,杨元溥还特意将李知诰从鄂州召回,在承运殿召集众将吏,讨论如何回复韩文焕、李普、韩谦以及杨致堂等人的书函,这也直接决定岳阳下一步的战略取舍。
将安吉、广德、郎溪三县单独划出来设立制置使府,以安置赤山军将卒及家小,这除了表彰赤山军将卒的功绩,除了将韩谦征召奴婢入伍授其田的影响控制在有限范围之内,也能进一步巩固岳阳在金陵南翼的局势。
这一点只要宣州及溧水等地的世家门阀没有意见,岳阳这边便不会有意见。
沈漾、郑畅、郑榆等人都主张取消赤山军、秋湖军的旗号,另设立广德军制置使府,下辖左右广德军,使韩谦出任广德军制置使,兼左广德军都指挥使;使顾芝龙出任右广德军都指挥使,使信昌侯李普出任广德军制置副使兼宣州刺史,使张平出任监军使;同时遣使者传令歙饶两州刺史率州营并入右广德军,接受顾芝龙的节制;另使韩道昌担任歙州刺史,富陌担任饶州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