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州很早就在渠水的下游河谷置朗溪县,推动土客合籍时,于渠水中下游录得土客籍四千户、两万五千余民众,但实际上渠水往南深入黔东南深山大岭间,全流段长约四百里,沿岸山岭间少说有上百家番寨皆在朗溪县控制之外。
这些番寨理论上都是隶属于叙州的,只是一直以来都未能有效控制过,又称为生番。此外,渠水山高水险,全流段沿岸有近半皆是深峡,但也有不少六七百步宽的溪谷、河谷可以开发成片的水田。
换在以往,土籍势大、客籍势弱,中央王朝对这些偏远州县的控制力微乎其微,想要在朗溪南面、以目前受叙州直接控制的南僚寨为基础,新置一县收编生番、开发渠水中上游的河谷,是困难到难以想象的事情。
而目前叙州在渠水中下游推动田亩改制、土客合籍等新政较为顺利,等冯缭、高绍带着大部队回来,韩谦手里有大量熟悉军务吏事的人手可用,也有足够强的军事实力镇压中小番寨的反抗,这时候在渠水中上游新置一县的条件可以说是完全成熟了。
除了考虑在渠水中上游新置渠阳县外,韩谦还想以鸡鸣寨为基础新置辰中县,将老龙峡以北、辰水中游两岸的土地彻底从辰州划出来。
这样一来,叙州最初的黔阳、朗溪、芷江三县,将进一步扩张到黔阳、中方、龙牙(临江)、朗溪、芷江、渠阳、辰中七县。
当然,冯缭、林海峥他们所率领的大部队,再快,第一批人乘马而行,差不多也要到二月上旬才能翻越雪峰山回到叙州,韩谦现在难得将所有的事都推掉,也不想这时候就着急推进这事。
韩谦午时在鸡鸣寨宴请过田城、奚昌、洗寻樵、杨再立、向建龙等人,也没有留众人进一步商议其他事务的意思。
除了杨钦率领更多的船只,补充新的干粮、肉脯、柴炭等物资,已马不停蹄的掉头前往鄱阳湖水系的支流信江(饶州境内),迎接西迁的老弱妇孺之外,韩谦便叫众人先各自回去。
有马匹替代脚力的情形下,从郎溪到黔阳这段路,能日行百里,精壮汉子都十分的辛苦,大部分老弱妇孺走三四个月,都未必能走到黔阳县境内。
好在翻越黔山进入饶州境内,有信江(上饶水)通鄱阳湖,而经鄱阳湖入长江,逆流而上再入洞庭湖,再入沅江,水路虽然多绕一两千里,速度却要比乘马而行不慢,对于虚弱的老弱妇孺而言,坐船走水路,身体消耗也将降到最低。
杨钦、冯翊等人带领船队离开,韩谦也没有住进龙牙城或黔阳城,即便次日带着赵庭儿、奚荏登龙牙山祭拜父亲,除了在山上住了一夜,之后还是直接回到鸡鸣寨住了下来。
鸡鸣寨在辰州洗氏手里,自建寨算起来有上百年的历史,在洗英手里发扬壮大,但寨子里最鼎盛时也就住千余口人。
即便在叙州军出老龙峡时,将守军诱到老鸦峪击溃,较为完好的夺下鸡鸣寨,但除了前期迁入的奚氏族人,这时候又有一千三四百将卒随韩谦驻入鸡鸣寨,偌大的寨子也显得非常的拥挤。
韩谦住在鸡鸣寨,每天由赵庭儿、奚荏二女陪在身边伺弄孩儿,甚是快活,但辰州刺史洗英的感觉却不好受。
鸡鸣寨早初乃是辰州洗氏的族产,于削藩战事初期被叙州兵马占得。
即便洗英后续投附楚廷,率番营参与对马氏的平灭战事,立功也甚是卓著,洗英及其子洗射声、洗射鹏等人还因此得授辰州刺史、兵马使等要职,相当于世袭辰州,但也没能将鸡鸣寨重新拿回去。
金陵事变发生后,韩谦从蜀地逃归叙州守孝,看到岳阳众人对韩谦的排斥势态,洗英曾派人过来交涉,想要将鸡鸣寨讨回去。